罗氏接着道:“老祖宗,幸好我追上了你,你看看这刀、这碗,还有绳子,这庸医打算给直儿放血,有这么救人的吗?”
白锦吐出口里的破布,骂道:“血口喷人!有眼无珠!他这是中毒,毒已深入五脏,再不放血,他就什么都摸不了、吃不了,吸一口气都要全身溃烂!告诉你们,遇见我是你们天大的造化,除了我谁也救不活他!”
听见“中毒”两字,老太君面色不由阴沉起来。
罗氏一惊,好在她早有准备,冷声道:“中毒,你好大胆子!你是说这国公府里有人想害国公爷的嫡长子,想害世子爷?你一个从没进过国公府的庸医,是怎么知道的?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罗氏面容铁青,显然已经动怒。那般凌厉叫白锦也胆怯起来,他只是从脉象和各种表征判断出褚直是中了那种非常罕见的毒,并无意搅合到国公府的各种阴谋斗争里,被罗氏这么一质问,他怕是已卷进了这场阴谋里,再也难以从容脱身。
褚陶阴郁的眼神已经投向白锦。
开国镇国公褚雷之玄孙,历经两朝皇帝的镇国公褚陶,本朝贵妃娘娘的父亲,同时任礼部尚书。
褚家这个爵位和其他公侯都不一样,是不降爵的。
被褚陶一看,白锦腿有些发软,先前狂咬褚良的鱼死网破之心渐渐变成惧怕,说到底,他并不想死。
二娘则比较诧异这样气势的人和刚才满林子捉鸡的人是同一个。
“是谁让你来的?”褚陶这样问了,就代表他已经起了疑心。
褚陶看似平静的一问比罗氏的厉声质问要可怕的多。白锦嘴唇哆嗦着,竟说不出话来。
“国公爷,我看不打是不会招的。”罗氏道。
“那就打……”
“是我让他来的。”褚直猛然出声打断了褚陶。
听见褚直说话,二娘心中一动,现在的确也只有褚直能保住白锦了。
“孽障,又是你!我一天不死你就不让这国公府安生是吗?”
二娘没想到褚陶瞬间暴跳如雷,看褚直的眼神充满厌恶。
而褚直看镇国公的眼神,更是含了满满的恨意。
怎么会这样?
二娘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褚陶怒道:“给我拉下去狠狠打一百板子!”
一百板子基本上就没命了。
“你……谁敢动他!褚直一挥袖子,快步走到白锦面前挡住了白锦,倨傲地盯着褚直。
“老子还没死呢!这个家轮不到你做主!把他给我拉开,拉不开就打!”褚陶骂道。
罗氏和褚良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褚陶见没人动手,从一个家丁手里躲过棍棒就要去打褚直。
罗氏惊醒过来,跟在后面喊:“老爷,国公爷,不能打啊,直儿受不了……”
褚陶:“我今天就打死这个孽子!”
“住手,我还活着呢,你就要打死我的亲孙子,你把我也一块打了杀了算了!”鲁老太君扑过去抱住褚直,哭了起来。
褚直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老太君用力推开褚陶的棍子,把褚直推到二娘边儿上:“我还有几个问题问,问完了再请国公爷定夺不迟。”
褚陶:“娘……”
老太君:“你别叫我娘,你打杀了我的孙儿,我就不是你娘!”
褚陶无奈,恨恨盯了褚直一眼。
老太君问白锦:“我府里也有太医,是伺候过圣人天子的,你说我孙子中毒,中的什么毒,中毒了多长时间?你说一句假话,太医都能辨出来,我们不打你杀你,诓骗国公爷也够判你个充军!”
白锦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哆嗦道:“老太君,我说的绝不是假的,这个毒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一共就见过它一次,它发作起来很慢,症状就跟肺肿一样,哦,对了,通常还需要人不停地下毒,积攒起来到最后就无药可救了……”
二娘听着这白锦说话暗自摇头。
老太君眼神果然冷了几分:“那你说说这毒有多长时间了?”
白锦一切都是据实而言,想了想道:“至少也得有二十多年了,很可能在母腹中就有……”
“荒唐!”褚陶再也忍不住了。
罗氏呜咽着哭了起来。
有人想害褚直,她可不就是嫌疑最大的人。
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厮,到褚良跟前小声道:“打听清楚了,这白大夫前头把城隍庙苗员外的第三个小妾给治死了,也是放血。昨个儿还有个癞头和尚找上门,说他那一头烂包都是他给治的……”
声音虽小,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白锦眼珠僵硬地动了几下,扯着嗓子喊:“冤枉啊,他那小妾是自杀身亡。你家公子是真的中毒了,是真中毒……”
老太君道:“拖出去吧。还有,这人是谁带进府里的?”
李桂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褚直想说话,却被二娘猛地拉住手。
老太君道:“打一百板子,唤人牙子来卖了出去。”
李桂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哭得嗓子都哑了,却被人拖了下去。
老太君看向二娘:“二娘,以后直儿身边你也留意些。”
二娘笑着挽住老太君的胳膊:“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