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穿着沉香色蟒绒衣,腰上系着一条五色宫绦,粉底皂靴,因他骨架宽大清瘦,非但没有臃肿之态,反而愈发儒雅俊朗。
老太君大喜,翻身做起:“说曹操,曹操到,正和你媳妇说着你呢。”
褚直眼瞧了二娘一眼,走到老太君面前:“奶奶,我还没吃饭呢,您这儿有什么……”
他眼一扫,已经瞧见炕桌上搁着的一盘果馅蒸饼,伸手就拿了一个往嘴里塞。
老太君正打算叫人重新给他做些,话未出口就见褚直拿起了蒸饼,记起里面有花生和杏仁,吓得满脸失色。
褚直就要咬那蒸饼,忽然停住,闻了一下:“有杏仁?”
老太君:“我的儿!你要吃我叫他们给你做些新鲜的,快把那饼放下,你吃不得。”
褚直转手把蒸饼递给二娘:“腹中饥饿,等不及了,随便找些吃的,可有馒头?”
老太君望向杜妈妈,陈妈妈不知道这向来食不厌精的公子哥怎么想吃馒头,为难道:“厨房现在只剩些下人的饭菜,怕三爷难以下咽,我叫人另做就是,用不了多长时间。”
褚直:“不必,给我来几盘白面馒头就行。”
几盘?
连二娘也不懂他这是闹哪出,但褚直异常坚持,所以老太君只好示意丫鬟快去端馒头。
没多大一会儿,两盘馒头就端了上来,丫鬟们都站在门口悄悄向里偷看。
二娘瞧着那两盘馒头,国公府的馒头个头可不小,一个盘子只能装四个,下面三个,上面一个,通常小厮吃两个就饱了。
褚直把手里的扇子别在腰上,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最后一口下肚噎得两眼向上翻着,慌得陈妈妈连忙递水给他。
褚直一口气喝完,用手往下顺了顺胃:“自从我病好了之后,每天我都觉得很饿,看见什么东西都想吃,这样的馒头,我一次能吃十个……嗝……”
听到他打嗝,二娘默默地把脸扭到一边了。
褚直见她扭脸,站起来撸起袖子:“除了不停地想吃东西,我还发现我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嗝……我现在简直力大如牛,我等不及了!奶奶,您坐着别动,让我把您和这张榻一起挪到那边!”
老太君吓了一跳,哪敢让他来挪,这张榻加上她这个老太婆少说有五百斤。但是她也想看看褚直是不是有力气了,记起外面有一个大花盆里种着一株金桔树,对褚直说:“这张榻不必挪,你到外面帮我搬个花盆。”
褚直抬腿就去了,丫鬟婆子跟了一路。
二娘也跟着去看热闹。
褚直算准了祖母不会让他挪榻,却没想到这个花盆这么大,里面的金桔树足有五尺高。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等二娘过来了,他先扎了个马步,深吸了口气,一撩袍摆,爆喝一声双手抓向盆沿儿。
丫鬟们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花盆动了动,只是抬起了个底儿,又落回去了。
老太君忍不住一拍大腿、咧嘴嘘吁。
褚直贴身衣物都湿透了,眼前一大片裙子,他也分不清哪个是二娘的,咬紧牙关再度去抬那花盆,这次总算摇摇晃晃地抱起来了。
“这里,搁在这儿就成了!”老太君心疼的喊道。
后面一大堆丫鬟都喊“三爷加油!”“三爷快到了!”“三爷再坚持一下!”
在呐喊声中,褚直一步步挪着,金桔树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挪到位置。
“砰”的一声,花盆落地,几粒金黄色的小桔子也一块滚掉地上。
褚直擦了擦汗,强撑着挺起快要断的腰来,轻松道:“这不过是小菜一……”话没说完,猛然发现二娘不见了。
二娘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走了,
老太君看着孙子的眼神在人群里转了好几圈,这么多人唯独不见了孙媳妇,心里明白过来,挥手道:“都散了吧,该干活干活去。”
下人们一哄而散,只剩下身材颀长的贵公子沐浴在晨光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法与方才吃了五个大馒头、使出吃奶力气搬动花盆的糙汉联系在一起。
“这还是我的孙子吗?”老太君不由喃喃自语。
陈妈妈立即接道:“是。”
听到声音,褚直回过神来。老太太虽然上了年龄,却一点也不糊涂。他生母早逝,最亲的就是老太太,怕是被老太太瞧了出来。但丢人在老太太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奶奶……”
褚直叫了一声,虽然语调里没什么波澜,但老太君和陈妈妈却同时心肝一颤。
这么乖、这么俊、这么好的乖孙,孙媳妇儿竟然看不上?
老太君怜爱地朝褚直招招手。
褚直本来打算走了,见老太太招手,不得不走过去,预备被老太太/安慰一番,如果老太太能为他做主,那就更好了。
“快去追你媳妇儿,要是追不上以后就不要叫我奶奶了!”老太君伸手重重打了一下褚直。
褚直:……
这还是亲奶奶吗?!
到底谁是亲生的!
褚直咚咚咚走了,老太君快笑岔气了,被陈妈妈扶回屋子。
“我就没见过三爷那副表情,他笑都少见一个,哈哈哈……”陈妈妈扶老太君坐在榻上,自己也忍不住了,笑得扶着桌子。
“是啊,有了我这个孙媳妇儿后,他才活泼起来,这就什么,这就叫珠联璧合!”
柳妈妈也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