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九斋二楼下来,芙潇负责结账,然后芙湘跟在耷拉着脸的苏堇身后走出云九斋。
“小姐,这事还有一个月的变数,到时候会怎样还不得而知,你何苦从现在就不高兴呢!”芙潇心思不如芙湘细腻,这种时候就只有芙湘话语轻柔的开导苏堇。
苏堇拨弄手指,末了转身抬头看芙湘,“有些事,你们不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
“那就不说了,这件事也让它过去。”芙潇几个大步跟上来停在苏堇旁边,“时间还早,小姐要不要去逛逛这梨花巷的其他店铺?”
“算了吧,今天都不想再吃点心了。”苏堇打起精神,就像芙湘说的,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其间变数不定,苏堇也没必要现在就开始伤心难过。
既然如此,还不如开开心心的玩,毕竟生活就是苦中寻乐的过程。
“不想吃点心……”芙湘思索,接着提议,“不若去巷尾的南庭听戏吧!”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主意,那就去吧!”大步迈开,苏堇肉肉的脸上扬起笑意。
听戏,呵,以前隔壁的老奶奶可最喜欢大声唱戏了,什么牡丹亭,什么女驸马,还有那什么苏三。各种混杂,各种婉转,日子久了连苏堇也会哼唱几句。
不同于云九斋这样的店铺,南庭占着整个院子。朱漆的大门厚重,顶上的匾额依旧是龙飞凤舞的“南庭”二字,左右挂着大红灯笼。灯笼之下,一张木板上写着这样的几个字:陈笙——牡丹亭。
门前有留着小孔的石头,插在上面的青旗招展,左右有老树盘根。
隔了半条巷子的距离,苏堇已经能听到南庭里戏子的咿咿呀呀,每一句唱词都好似千锤百炼而得,每一声咿呀都是百转千回的婉转。
苏堇渐渐兴奋,步子自然加快。
南庭是贵族消磨时间的地方,由皇家支持运作,自有一套规矩。
芙潇向门前正襟的小厮证明了身份,再由小厮带着苏堇几人走进南庭。
从某种角度来说,南庭比将军府来得更加有气势,虽说不如官宦人家以华丽为主,却讲究细致二字。
假山水榭,蜿蜒长廊,然后是小巧玲珑的亭子。小厮领着苏堇三人到众多亭子中的一个,亭子正中的石桌上有精致摆盘的水果。
然后小厮拱手,“苏小姐,今日上台是陈笙,所唱为牡丹亭,”
按照规矩介绍之后,青衣俯身,“苏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可随时招呼青衣,规矩之内,青衣必定满足小姐的需要。”
“青衣这就退下了。”
苏堇点头,看着众多亭子环绕的中心平台上,那满目悲伤的戏子。
他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诸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正是牡丹亭中唱词。苏堇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也有这样的故事,加上台上那人声声轻诉,又怎是落泪二字能概括的。
“唱得可真好。”苏堇抹泪。
芙潇和芙湘看着心疼,也一个劲儿的安慰,“小姐不哭,不哭。”
或许是因为其他亭子皆是安静,唯有苏堇所在的亭子一阵哭声,四面有人投来怪异的目光,看到不过三个小女孩儿也就轻笑几声。
“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听戏也能听哭了。”各自摇头,又重新把视线放在中心台子,那名叫陈笙的男人身上。
“不愧是南庭的红角,陈笙只管唱好他的牡丹亭,这南庭里,就肯定有他一席之位。”
有妇人点头,“胡笙唱战地之戏,陈笙唱悲情之戏,只要抓住了官宦人家的心思,南庭也能一直发展下去。”
不同于大多数人的习以为常,苏堇哭得可谓一塌糊涂,到后来,芙湘索性陪着苏堇哭,只有芙潇放不下面子,强忍着。
“太可怜了,故事里的人太可怜了。”苏堇越哭越来劲儿,芙潇递过的手帕已经完全浸湿,苏堇也不管,索性用衣衫抹眼泪,芙潇只好问附近的青衣去找了手帕来。
陈笙正唱着,东边的亭子却传来一阵哭声,不经意的望去,却是三个小女孩儿,中间粉裙那个似乎是个小姐,肉嘟嘟的到有几分可爱,也就是她,因为他的故事,哭得几乎背过气吧。
唱完最后一句,陈笙俯身,或许是唱这种悲情的戏词唱得久了,连带着说话都莫名悲伤。
声音好似死水最深处的悲哀,偏向于弱女子的声线,让苏堇对这个七尺男儿有了别样的理解。
就用他那满是悲伤的眸子,陈笙看着不停抽噎的苏堇,薄唇轻启,他说,“陈笙今日唱牡丹亭,害得一位小姐落泪,陈笙愿以今日中饭作为赔礼,不知小姐可愿赏脸”
苏堇一愣,哭红的眼四处看去,最后才反应陈笙是对她说话,连忙点头,“啊……好,好啊。”
“稍后会有小厮来请,还望小姐稍等。”陈笙轻轻勾唇,然后顺着长长的走廊退走。
苏堇兴奋,这个陈笙也是好看到让人见之不忘,最重要的一点,陈笙年纪够啊,差不多也是十八九岁的样子吧,这才是苏堇的同龄人,同龄人交流才没有代沟。
芙湘和芙潇相视疑惑,南庭的规矩,除非戏子自愿,否则不论听者如何位高权重,都不能要求南庭的戏子做任何事。
今日之后,怕是……
“这个陈笙,哼!”有小姐贝齿轻咬,“下次本小姐也哭,看你还不让本小姐接触。”
虽然千般万般不愿,陈笙退台后,一众听戏的贵妇小姐也只能在各自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