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在那堆一直在不可抗拒地吸引着卡特双眼的石块斜坡上出现了一座巨大拱门的轮廓。那形状正是卡特觉得自己曾在很久以前、在三维地球那遥远而又虚假的表层世界中的那个洞穴的岩室里瞥见过的大门。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使用银钥匙,按着一种先天习得、出于本能的仪式。这一仪式非常接近他打开内层大门的过程。
接着,他意识到,那轻拍着他面颊的玫瑰香醺海洋与那坚定不移的固体石墙开始在他的咒语前屈服,而上古者们也利用思想交织的漩涡协助着他咒语。接着,在盲目的决心与本能双重的指引下,他飘向前去——穿越了终极之门。
对伦道夫?卡特而言,前进穿过那堆巨大的石头建筑就像是晕眩着穿越群星之间深不可测的巨大深渊。在很长一段距离上,他一直感觉到那种强烈而神圣的芬芳在周围令人愉悦地澎湃着。
而那之后,他又感觉到了巨大翅膀发出的沙沙声,以及一些模糊地仿佛听见鸟儿啁啾的感觉,还有许多不属于地球、乃至不属于整个太阳系的东西所发出的靡靡低语。向后瞥去,他看见的不是一扇门,而是许许多多扇大门,其中一些大门那躁乱的形状让他一直努力迫使自己忘记这景象。
这时,在突然之间,他感觉到了一种更加强烈的恐惧,甚至要远远比任何形状所能带给他的恐惧更加强烈——那是一种他避无可避的恐惧,因为它本身就与他自己有关。
即使,第一道门从他那里拿走了某些稳定存在的东西,留给他一个不确定的身体形状,同时也让他无法再确定自己与周围那些界限模糊的事物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联。
但,那至少没有扰乱他的统一性。他依旧是伦道夫?卡特,依旧是翻滚的维度漩涡中的一个确定的点。但到了这个时候,穿越终极之门后,他立即意识到一种强烈的惊骇,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是许多人。
听到这里,老李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李连杰主演的电影,名字叫做救世主,里面的李连杰在不同时空有着不同的境遇,但是没有给老李许多时间思考,故事接着往下讲述。
他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许多地方。在地球上,1883年十月七日,一个名叫伦道夫?卡特的小男孩在沉寂的夜色中离开了“蛇窝”,跑过乱石丛生的山坡,穿过枝桠缠绕的果园,回到了阿卡姆之后的群山里那属于他叔叔克里斯多佛的房子。
然而,在同一时刻,不知为何同时也是地球上的1928年,一个同等于伦道夫?卡特的模糊阴影在地球那超越一切维度的外延中,于一群上古者的簇拥下,坐上了一个奇异的基座。
而这里,有着第三个伦道夫?卡特,置身在终极之门后那陌生而又无定形的宇宙深渊中。在其他地方,在一个由无数图景交织的混沌里,有着无数的存在。
他知道,它们就和这穿越了终极之门的存在一样,都是他。而它们那无穷无尽的数目以及庞大可怖的多样性几乎要将他逼到疯狂的边缘。
有无数个“卡特”分布在无数的背景中,这些背景属于地球历史中每一段时期,不论是那些已知的还是那些仅仅怀疑可能存在的时代。
甚至还包括了那些超出了一切知识、怀疑乃至可信度之外的遥远时代。这些“卡特”们有着各种不同的外形,有人类的也有非人的。
有脊椎动物的也有非脊椎动物的;有有知觉意识的也有毫无心智思维的;有动物的也有植物的。甚至,还有些“卡特”与地球上的生命没有丝毫共同之处,而是肆无忌惮地蠕动在一些属于其他星球、其他星系、其他银河乃至其他宇宙连续体的背景里。
永生的种子飘荡着,从一个世界飘到另一个世界,从一个宇宙飘荡到另一个宇宙,然而诞生的所有一切却都等同与他本身。有些匆匆一瞥被当成梦留在了记忆里,虽然模糊但却生动;还有少数景象却有着一种萦绕不去、令人着迷、甚至有些恐怖的熟悉感,没有任何源自俗世的逻辑可以解释这种熟悉感到底为何。
面对着这种现实,伦道夫?卡特被卷进了极度恐惧的掌握之中——从未有何种恐怖能与此时相比。即使是那个毛骨悚然夜晚,那最可怖的时候,卡特二人在一轮亏月下,冒险进入一个古老而又令人嫌恶的古墓,并且最后只有一个人出来,这样的经历也不足于此刻的恐惧相比。
任何死亡、任何毁灭、任何精神或ròu_tǐ上的痛苦都不足以唤起这种因为自我的丧失而产生的极度绝望。相比之下,消散在虚无只不过是平和安宁的遗忘。
而意识到存在,可却又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能够与其他东西区分开来的明确存在——知道自己不再有自我——则是最为无可名状的苦痛与恐惧。
他知道曾经有一个来自波士顿的伦道夫?卡特,却不知道他,这个存在于终极之门外的碎片,这个无穷生命中的一个容貌,是否就是那个伦道夫?卡特,或者还是其他另一个。
他对于自我的认识已经彻底地湮灭;而与此同时,他——如果真的有一个东西还可以称之为“他”的话,但考虑到单独的个体存在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这种假设也变得毫无意义,同样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意识到了无数个自我。
那就好像他的身体突然转变成了一个雕刻在印度神庙里、有着许多手臂与许多头颅的偶像。他思索着这种聚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