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素盯着春晓脸颊的朱红胎记看了一阵,随即挠了挠头,道:“按理说七魄归一,这胎记也该消了的,难不成是烧坏了竹偶,便是脸上这块皮也有损了?”
若说女子不在意自己的样貌,那也是旁的女子,绝不是春晓,她一直觉得长的赏心悦目,自己的心情也是好的,想着摸了摸脸颊,忧虑道:“竹偶烧成什么样儿了?”
“变成竹炭了,跟你这个,还真挺像……”玄素自以为打趣,没等说完就被徐道长拽到身后去了,徐道长安抚道:“绝不可能是竹偶烧毁造成的,这必然是那道人的手段,只贫道还没有看破罢了,姑娘不用担心,贫道与玄素小道友再想想破解之法,姑娘这原本就不是天生带的,并不顺应自然法则,便不该存在。”
“对对对,道法讲究顺其自然,你这个逆天而施的,早晚要消去的。”玄素这才发现春晓笑容有点牵强,不敢开玩笑,忙改了说法。
春晓却扭头看龚炎则,早知他贪丨色,自己样貌有损,怕是要让他失望了醢。
龚炎则见春晓眼神恍惚,带着乞怜,心头别提多难受了,忙道:“你信真人的话,这块东西怎么也要除去的。”
春晓心里咯噔一下,想道:他果然是贪丨色,若自己再不复当初貌美,这个男人还留得住么?从未有过的灰暗在慢慢滋生。
几个人见春晓失落的垂下眼帘,都有些不是滋味,徐道长更是觉得自己技艺不精,愧对与人缇。
玄素抓耳挠腮道:“我去问我师傅。”说完转身就往外跑。
徐道长也告辞,龚炎则跟着送出去,在院里,徐道长斟酌道:“贫道与福泉打听,说是上清观如今还被十里堡的人霸占,三爷也派了人在观外围困,贫道是想问一问,观里的人可还好?不知什么时候能得自由,上清观也是贫道同门,贫道心里着实放不下,且观中还有古籍在,就怕遭到损毁。”
龚炎则道:“真人放心,刘兆围而不攻也是不想逼急这伙刁民,如今叛徒已死,只要十里堡的人肯出来把事情办圆满了,便什么事都没有。”
徐道长忙问:“若十里堡的人不肯低头呢。”
“爷早就吩咐过刘兆,不伤无辜者性命。”龚炎则笑意淡淡。
徐道长却是一噎,什么叫无辜者,那意思道士若有被胁迫而投靠十里堡的,也就不是无辜者?到时刀剑不长眼,自己那些徒子徒孙不是要遭殃了?
龚炎则见徐道长还要再说什么,手一摆,道:“不是我不给真人面子,一是十里堡明晃晃的打了我的脸,此事不能善了。二是死了三个兄弟,我若善了,兄弟们以后跟着我都要寒心。我说的不伤及无辜便尽量不会伤到,真人若还有再多的要求,怕是我无能为力。”
徐道长见龚炎则说到死了三个兄弟不能善了时,眼底黑沉沉的光如带着锋利刀刃的冰碴,叫人胆寒,他只得把话咽了回去,可到底于心不忍,面上也有些不好。
送到屏门,龚炎则见徐道长背影远去,招手叫来福泉,“你去给徐道长提点两句。”
福泉脸上一苦,道:“三爷,能不能换给人去。”
“嗯?”龚炎则微诧,忙问,“怎么?”福泉办事最是稳妥,地痞流氓也好、奸邪狡诈的亡命徒也罢,哪有怯场的时候?何至于有这样的表情,苦菜花似的。
“三爷您不知道,徐道长也不知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整日游说小的跟他做道士去,还说我这面相就是做道士的,屁的面相,鬼信他说的,玄素还说姑娘与庞……啊,那个,给范六姑娘在库里寻了几样东西来,小的这就取来,三爷您看看合不合适。”紧着提醒玄素这小子别乱说,不曾想自己也有说吐噜嘴的时候,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龚炎则可不是好糊弄的,且还提到了春晓与庞……,不用说,肯定是庞胜雪那小子,长目一斜,“说仔细了,玄素说春晓与庞胜雪如何?”
“小的内急,小的告退!”福泉头一回用上了福海的伎俩,打算借尿道跑路。
“去吧,爷亲自去问玄素。”龚炎则不疾不徐的幽幽道。
福泉转身的脚猛地戳住,心想:问我不过一句话的事,问玄素,指不定玄素要说出多少不着调的来。他想了一回,只好转回身,硬着头皮道:“要小的说也是玄素眼拙,他屁大点的年纪能看出什么呀。”
“说!别他妈的废话!”
福泉眼角一跳,万难道:“他胡乱看的,说是……说姑娘与庞九爷……有夫妻相。”说完偷偷瞄三爷,但见三爷冷着脸嗤的一声笑,显然不信,眼底尽是不屑,福泉微微松口气,幸好三爷没往心里去,这才躬身告退,到背人处狠狠捶了自己一把,以后千万少说话,这回也是徐道长那个磨人精磨的,不然自己哪里会憋不住胡说。
而龚三爷呢,但见福泉走了,脸扑啦就掉下来了,爷的女人凭什么与旁人有夫妻相,还是庞胜雪那小子,他做梦,下辈子也别想!
转身回了屋,把门帘子摔的啪嗒一声响,春晓正对着妆台上的水银镜子看自己这张脸,五官还是清丽美艳的,只稍稍偏一下脸,眼底到脸颊的部位大片的朱红色就像一块污迹沾染了似的,着实难看。
前几日不在意是因着知道这胎记能除掉,可现在的结果是变的不一定,且就算能除掉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听见门帘的动静,她扭头看过去,就见龚炎则沉着脸,一身冷气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