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龚三爷的妾侍。”玉霞真人沉声说着,目光凝沉一转,“可他的姻缘不在你身上。”
春晓猛地瞠大眼睛,脸色一白,“你胡说。”
玉霞真人面无表情的静了静,并不辩驳她的话,而后道:“你是孤魂寻宿主,也算是无根浮萍,你认我做师傅,我救你。”
“为什么……”春晓因着之前那句三爷自有姻缘的话耿耿于怀,且她并不觉得玉霞真人对自己有慈爱之意。
“你我有师徒之缘,道家讲究缘法,既然有缘,便可随缘。”
“那你说三爷……”春晓突然有股子冲动,想立时跑回去问龚炎文,一时记起当时龚炎文确实问过她是否想知道三爷娶的谁,但凭龚炎文这句话和当时的神色……,春晓心头一沉,忽地咬唇道:“之前春晓早该死了半年,如今因着我来了她没死,既如此,许多事都可有变。”
“你说的不无道理,可目前看,没有变。”玉霞面无表情。
春晓气的咬碎一口银牙,冷笑道:“那就到最后看,看是计划快还是变化快!”
“端茶来。”玉霞真人波澜不气,让春晓敬茶。
春晓瞅了眼僵硬不动的原主,自己如今又是离魂状态,怕是这师傅不认,她能不能回去身体里都不一定,无奈,只要点头认了。
不想才点头,忽地一道金光飞了过来,她觉得身体里一凉,魂魄一下从空中坠了下来,手脚跟有了实质一样充满力量,就听玉霞道:“见面礼,二钱命。”
春晓在地上走了两圈,震惊不已,原来做鬼是这种感觉,“二钱命?我的命重了二钱?”
玉霞点点头,忽地袖子一甩,立在春晓对面的原主又能出声了,原主眨了眨眼睛,深深看了春晓一眼,道:“你命好,以后没有我在,你也能压的住这身皮囊了。”
“多谢。”春晓感觉到原主的孤哀,可也没法子帮她,现在是‘你死我活’的时候,自己怎么也不会因为怜悯而放手争夺,何况现下都对自己有利的。
玉霞站起身,道:“你说余愿吧。”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张黄纸,又在柜子里取了朱砂和毛笔。
“我想大爷再送我一回金燕儿风筝,与大爷游船一日。”
春晓愣了愣,就见玉霞真人似把原主说的记录在黄纸上,回头把黄纸拿过来,拽过原主的手,在那朱砂字迹上按下手印,春晓想起来,原主的指肚上沾着之前按的符灰,看来玉霞真人准备的很妥当啊。
玉霞真人与原主道:“践诺后你立即离开,不得逗留。”声音清冷中横着锐气,只原主稍动一点歪心思,他就要出手整治了。
原主肩头瑟缩,紧着点头,随后春晓也回去身体里,而后给玉霞真人敬茶,不甚情愿的喊了一声‘师傅’,玉霞真人接过去吃了一口,道:“为师出家昆仑,号玉霞真人,因是幼年就在观中,不知俗家姓氏,旁人问你你只报为师法号即可。”
旁人问起?有谁会问她师傅叫什么的?春晓忽地想起龚炎则,双魂这件事回去还是要说清楚的,只想到要与龚炎检游船一整天,三爷的脸色定然好看不了。
出了厢房,一转身就见琉璃棚子的门打开,玄素跳了出来,上下看着春晓道:“姐姐安然无恙乎?”
“尚可。”春晓也端着嗓子回道。
玄素见她整个人明显轻松下来,心头绷的这根弦总算是放开了,但一想怪老头作风秉性,又怕春晓吃暗亏,就问:“我师傅没为难你吧?你想想,怪老头与你说什么了,别漏了哪句话叫我师傅算计了都不知道。”
春晓心想:是被算计了,可也是看破不能说破的算计,想要活命没别的法子。便有些无奈的看了眼玄素。
玄素正关切的问春晓,就见玉霞老头自春晓身后走出来,他一撇嘴,便不再问了。
春晓进了前头卖油的屋子,屋子里一股暖风扑面,再一扫四周,干净整洁,登云正在糊新的窗纱,糊好的地方亮堂堂的。
玄素瞠目结舌的立在原地,显见的结巴道:“我,我就是,让你,你看店,没,没让你,收拾……。”
登云一见春晓,把最后一块窗纱糊好,从椅子上下来,又把椅子擦干净,玄素忙过去帮忙挪椅子拿开浆糊盆和剩余的澄心纸。
“闲坐着也怪无趣的。”登云一笑,看向春晓道:“姑娘,咱们要家去么?”
“嗯,你先去马车等我。”等登云出去了,春晓与玄素打听:“怪老头嗜好什么?平素里都是睡不好的么?”
玄素机灵,一听就知道是要讨好他师傅,认真想了一回,道:“师傅不爱说话,常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唯有爱茶,但又不似爱茶,不过是休息不好要吃茶提神,对了,你千万别请他吃酒,师傅滴酒不沾,且极其厌恶劝酒的人。”
“这……”真是个怪人,春晓暗暗嘀咕。
“哦,师傅爱清静,这油坊来买油的人他总要不耐烦,但不知为何,他又非得亲自去卖人家油。”玄素说罢就笑,掩着嘴低声道:“我就喜欢看怪老头的憋屈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