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一阵窸窣动静儿,牡丹裙、广袖袍扔了一地,某人终于得偿所愿,满意地轻哼出声。
.......“你轻点儿~...不行,我要吐了...我真要吐了。”
“要吐?”
“...不吐,不吐,你轻些。”
心热的下场往往是很理想的,尤其是身体好的时候,常常一发不可收拾,年节期间,湘君怀了第二个。
宋家老太太传信来,说是想念湘君,也想看看小外孙女,只可惜身老年迈,出不得远门,周弘便领着湘君去洛阳拜访宋家,湘君也顺势和宋家谈周子扬的婚事。
元月初七,马蹄滴答,马车滚至洛阳宋府门外,周弘与周子扬纷纷跳下马,惜月钻出马车,伸手接过襁褓孩童,湘君又让周弘接了一把拎下马车。
门仆看见几人,急忙上前迎接。
二人随着人一路向内走,不过片刻,正堂中一群人迎出来。
金丝大袄的老太太被群人簇拥着出门而来,湘君与周弘朝老太太见礼,老太太一把扶住湘君,慈目含泪,扶住湘君:“听人说你又有了,还行那些虚礼做什么?”
湘君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周弘一眼,又抱过宁娘让老太太看,老太太捏了捏宁娘的脸,有些爱不释手,竟然忘了朝屋里去。
孟氏笑道:“咱们快进屋说话,这外头怪冷的。”
几人笑盈盈入屋去,屋中炭火暖人,一家人各自坐下。
周子扬头次来,像几位长辈一一见礼,临到宋子礼那处,宋文容俏脸红红,一副敢见不敢见的样子,实在是羞恼了就来抱宁娘。
孟氏将周子扬多打量几眼,拉至身侧说笑。
周子扬近半年来也学得沉稳许多,行事稍显老道,孟氏笑颜不断,直夸周子扬聪明。
湘君深知孟氏是对周子扬满意,话也不多说,只是说要去拜访老太爷宋瑾德,周弘和几位男眷说笑几句,嘱咐湘君,自己先去拜访恩师,湘君料他有事要谈,也就没跟着去。
周弘一路到了书房夤身行礼,唤了“恩师,周子隆求见”,书房门嘎吱一声打开,露出个圆领紫衣少年。
周弘笑了笑:“文朗也在?听说取字少华?”
宋文朗迎周弘进门,笑得有些板正:“是,祖父取的,用以自戒才德不足。”
周弘点了点头,进门看见宋瑾德迎来,扶了宋瑾德一把,三人立在书桌前,六目相对。
“王爷此次前来,可是有要事?”还是宋瑾德先说话来。
周弘道:“急事倒无,只宁娘长了几个月,前日里老夫人传信来,有些念叨湘君和宁娘,便领了她来,在洛阳旧宫住几日。”
宋瑾德清瘦的脸上微微有些动容,拱手作揖:“湘君既又有身子,何必再跑?倒是内子不知事了。”
周弘摆了摆手,不作多言,只又多看了眼宋文朗,目光中有些欣赏:“听闻你升做昭武校尉?”
昭武校尉乃为六品武官,宋文朗今年不过二十来岁,宣扬起来也算是人中龙凤,实在难得。
宋文朗朝后轻轻一退,颇为谦恭:“当谢七爷当年那几鞭子,也谢王妃提拔之恩。”
当年宋文朗跟在军营之中,傲性难训,同伙夫闹了些矛盾,让周弘打了几鞭子,又见了几日大生大死,磨了些胡来的性子,悟出些生死道理,让周弘用在了战场上,又因湘君这半年在女帝跟前,赵氏到清河王府来来往往,湘君也少不得拉拔过几回。
大概所谓的人中龙凤都是这样来的。
周弘神色不变,只略略一笑,启口道:“你今后路仍长,若不骄纵,当有大作为。”
这路指明,宋文朗还没谢过,老太爷则先道谢起来,周弘朝老太爷道:“师父是师父,这后辈得蒙恩德,也算是得够了,路要怎么走,人该如何选,还得文朗自己有话有底。”
宋文朗立在原地,想了片刻,忽而半跪下去道:“文朗誓死效忠周氏江山。”
周弘敛了敛眼皮,扶起宋文朗:“勿言周氏,你是效忠天下苍生,黎民在上,百官为奴,既入仕途,则心怀苍生,万勿行差踏错,该是子隆多谢。”
宋文朗仰头望了眼周弘,那人似月似山,厚重沉稳,仿佛是他无法企及的,依言而答:“文朗誓死为民。”
周弘轻轻一笑,对宋瑾德笑道:“咱们还是先出去吧,老夫人和几位舅父也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