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或者生?这个千古难题,对于哈姆雷特而言,是他本人的问题。
对于目前的卫小歌来说,是黑衣人的需要考虑的事。
等待充满了煎熬,幸而这份煎熬并没有太久。
“进来!”屋子里又传来先前那名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质疑和的权威。
没有立刻就砍了,有转机,卫小歌心想。
绝对不能怯场,她转过身来,踏着显得很沉稳的步子,朝着命运之门挺进。轻轻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心中难以言述复杂。
即使心性比常人要坚定许多,面对可能的死亡,终究是不甘心。
正在此时,黑暗的门洞中,“嗖”地一箭,冲着她的肩膀射来。
她本能的一个侧身,避开了这一箭。
对方没用刀砍,而用箭射,也是意料之中有可能发生的事。其实发生任何事都算是意料之中,因为什么事能发生。
将自己摆在如此恶劣艰险的位置上,卫小歌默然,生活有的时候,就是一曲悲怆。她耳边响起了那段曾经很熟悉的交响乐,鸣奏着痛苦,绝望,却在绝望中绽放出生命的花朵......
向命运发出挑战!
第二箭很快射来,速度比先前更快。尖利的呼啸声,如颤抖的手拉出小提琴最高的音。
如一个随着音乐翩然起舞的舞者,她脚下一个错步,旋身闪开。箭擦着衣服袖子而过,将原本破烂的衣裳,又划拉开了一道口子。
然而,第三箭紧跟着过来,眼看已经到了胸口。来不及移动脚步,她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朝后仰倒。
也许是最后的探戈。
擦着鼻尖,细细的箭影从眼前掠过,不带一丝感情地削走了一缕扬起的发丝。
仍旧是避开了。
第四箭几乎与第三箭同一时间到达,贴着地面而来,她下盘不稳,避无可避。
只能就地翻滚。
她毫不犹豫侧身倒在地上,手臂,腰力,脚后跟,带动着身体,再次旋转。
第五箭,第六箭,第七箭......
没有南瓜马车,也没有水晶玻璃鞋,只有一名苦苦求生,在尘土中翻滚的人,努力地跳着一曲悲怆的灰姑娘。
第七箭之后,便再无箭支射来。
一曲终了,却并无观众的掌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
卫小歌静静地躺在地上,四肢因为力竭而颤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脑子有些缺氧,高度紧张不断精准地躲避箭支,让她耗费了太多的精神。
她已经明白对方不是真的在杀人。
第一箭的速度很慢,也并非是冲着要害。接下来,一箭快过一箭,速度恰到好处,第七箭恰好是她的极限。仿佛料定了她的潜能,逼迫她全力施为。
这其实是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作为老鼠,卫小歌很尽职扮演着她的角色。
“你可以进来了!”大门内那声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该来的还是肯定会来,卫小歌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巴,扯了扯被箭不断划破的衣裳。
然后,面带着一丝微笑,挺起背脊,慢慢地走进了门。
输人绝对不能输阵,不能被对方当个蝼蚁似的看不起。
黑衣人毫不犹豫宰了二狗子和那个女人,人命在他们眼里贱如草芥。如果觉得自己没一点价值,引不起他们的兴致,肯定随手弄死。
所以......
如果不想被人当根野草随手拔了,就得堂堂正正,不能有半丝卑颜奴膝,这是她唯一的保命机会。
必须要引起对方的好奇,或者说,一丝尊重。
卫家从前的老宅,身为假主人的卫小歌却是第一次踏入。
一盏如豆的油灯摆在一张方方正正的红木大桌子,除了油灯,还搁着一张缠着金丝的硬弓与一筒箭羽。
刚才的箭都是以这张弓射出的吧!看来拿自己当猴耍的人就是就是眼前这名男子了。
屋子里只有一人。
桌子两边各自有一张很宽大的椅子,雕刻着代表着富贵吉祥的牡丹。其中一把大椅子上,大马金刀地坐着一名男子。
男子差不多三十岁上下,身穿一件深紫色束袖长衫。长衫不知是什么质料,却显得十分华丽高贵,手腕与下摆之处均有繁复而精美的绣纹。
长方的脸,轮廓分明,看着十分硬朗。
唇上留着修剪得很整齐的短须,不知为何眉心却皱着,有一道因为长年皱着眉而生出的浅沟。
浑身带着一股迫人的寒气,让人感觉极其压抑。
卫小歌的心猛地颤了两下。
很有威势,身份应该很高大上。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兴致和她玩游戏?他看起来不像是一只爱逗老鼠的猫,却更像一只随时撕裂豺狼的凶狠老虎。
“你是谁?”紫衫的老虎问道,因为略皱着眉头的缘故,眼睛微微眯着。
这是个好问题,因为对方已经好奇了。
心弦绷得有些紧,卫小歌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呼吸,心率的跳动渐渐缓了下来。
不能露出丝毫胆怯紧张,必须撑下去。
将自己摆在同等的位置上,才能得到对方最基本的尊重。如果磕头求饶,那么就有可能被当个猪狗杀了。
并且,她似乎从未有过当磕头虫的习惯。
她笑了笑道:“其实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比较合适,因为阁下正好坐在我家。我姓卫,这里恰好就是卫家。”
这名看着应该很有威严的男人,微微怔了怔,忽然淡淡笑了,仿佛被取悦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