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们刚走,卫小歌正要关上大门,不料门口却晃过来一个脏兮兮的少年。
少年一言不发“扑通”跪倒在地,脑袋朝地上,猛磕了几个脆脆崩崩的响头。
卫小歌一眼就认得了,是那卖消息的烧饼少年。
她顿时啼笑皆非。
竟然享受了一把纳头就拜的风光,有“小弟”前来投靠了。
然而,自己这个老大只是个样子货。对付普通人十分利索,可是遇到真正有修为的高手,恐怕马上就露馅,到时候反而让这少年看轻了。
她不由得沉吟了片刻。
见卫小歌面有难色,少年抬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满面乞求,“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求学些本事,求公子收留!”
学本事......这个,我才刚开始修炼呢!卫小歌更是迟疑。
“你多大了?”
“十五岁。”少年感觉到卫小歌语气中的松动,面上露出一丝欣喜。
卫小歌点点头。
这个年纪倒是不错,太大了不方便管束,太小了又多添个弟弟,简直是自找麻烦。
拜师肯定拉倒,她可没那么个耐性。不过日子久了,倒是可以传授些修炼的法门。万人屠的“纵云梯”不能传,但是穆乘风的基础功法显然是大路货,没那么多讲究。
留下这少年当然有好处。
长贵和长富还小,还真需要个人当保姆。收个小弟往后也方便差遣,免得她总分不开身。光是每天做几顿饭都得花大量的时间,已经烦得她跳脚抓狂了。
这小子说话有条理,看着也实在,并非是个久混街头的油滑乞丐。恐怕也是有些说不得的故事在后头。
“可识字?”
“少时认得几个,多数都忘了。”少年面露一丝尴尬。
这年头认字的人很少,流落街头必定有些缘由。
卫小歌没想太久便道:“你去东门大街那边,应该有个叫做千红的女子,守着几个幼儿,正等着他们的爹娘来认领。瞧瞧事情进行得怎样了,有事回来报我。如果做得好,我便收下你。
还有,今晚就我便会离开邑县,三更前记得来找我。”
必要的考验还是需要的,完全不能办事也不行。
少年一脸喜色,又猛地磕了两个响头,跳起来就跑。
卫小歌笑了笑。
掩门后,去后院叮嘱了长贵两声,叫他在地洞里忍耐下,晚上就离城。自己随便吃了些点心,便倒在床上睡觉,趁机养精蓄锐。
可惜没睡多久白泽就回来了,将大门踢得砰砰作响。
“八个小孩,三个已经领走了。还剩下五名,千红正在想办法。又来了一个小子说是你派遣过去帮手的,他们两人商量着呢!”
白泽报了一声,口里嘟嘟囔囔的,要回房歇息,说是外头的人气重,熏得它难受。
这家伙胆小得很,能在东门大街那边熬这么久,卫小歌已经对它刮目相看了。
“去休息吧,半夜我们就离开这里了,你有什么要收拾的赶紧些。”
她想象不出白泽该怎么收拾行李,只有蹄子能将包袱打结吗?然而此驴的蹄子能直接撩起到嘴边,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打发了白泽,卫小歌继续蒙头睡觉,不过心中忧虑甚多,并不敢睡得太沉。
正如她威胁对门胖妇人的那句话,担心“有头睡觉,没头起床”。
三更的梆子敲过,卫小歌已经准备停当。
已经超过六十天,不用穿男装了。第三个主线任务,失败或者成功,就得看丁土一句话了。
一个姑娘家,穿着男装太显眼了。
她一身朴素的女子装扮,低调的绛紫色的交领窄袖襦裙,裙子并未拖到脚面,只到小腿,里面套着一条阔脚的同色裤子。
不过,裤子盖住的却不是寻常的绣花布鞋,而是一双结实牢靠的小牛皮靴子。
头发编成辫子,在脑后绕了两圈,用布带绑住,免得万一动手打起架来碍事。
长贵也收拾得很干净利落,一身利索的靛蓝色短褐。身上挂着个有数个口袋的褡裢,瞧着鼓鼓囊囊的,塞了不少东西。
背上还斜背着一柄剑鞘磨损得厉害的长剑。
长剑看着有些年头了,不知道他是哪里弄来的。
你竟无言以对。算了,小孩子有柄长剑装样子,显得家学渊源,反倒会让那些捕快们不敢放肆。
双肩的柳条背篓中铺了柔软的小毛毡,这是长富的窝,按照老规矩被她扛在身后。
打开大门,便见门口不远处停着辆半旧的马车。马车的驭位上斜斜靠着个瘦长的少年,脑袋一点一点的,如小鸡啄米似的在打盹。
卫小歌笑了。
新收的小弟在这里等着呢,还以为他后悔了。而且竟然颇有些眼色,没去敲门打扰。
她趋步上前,在少年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少年猛地惊醒,睡眼惺忪地看着卫小歌,“啊,公子......咦?”
因为过于惊诧,浑身不自在,手脚都没地方摆。
“小公子”是个姑娘家,他自然早瞧出来了,只是人家要男装打扮,当然不能戳穿讨打。
不过眼前的“公子”洗去了脸上的黑灰,换了一身女子装扮。
一张稚嫩的瓜子脸,眉清目秀,嘴角弯弯噙着一丝笑容,瞧着十分娇美可喜。
那些僧人都是一招就死,全部咽喉被切断,简直太厉害了。可是眼前这姑娘,这哪里是什么杀了十几个和尚的英雄,简直就像个需要人保护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