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人,拼了命的找到她,无非是觉得她有办法握,她唯一的依仗,不过是比寻常人多一点勇气,多一点见识。遇事不会吓慌乱,敢硬着头皮充字号。
却不知怎么的,给众人造成了个错觉,仿佛无所不能。
按理说,糜红尘如此重的伤绝对不是她能碰的,可是在座的各位更加靠不住。如果说别人都是臭皮匠,她就是个好皮匠,懂得人体构造,略通少许医理,缝补的本事高一点。
可是任由着断裂的胸骨戳出胸膛,就算糜红尘暂时还能撑着,也活不了多久,非得去阎王那报道不可。
不懂得治也得治。
卫小歌没有想太久,跪坐在糜红尘的身侧,指着糜红尘的心侧动脉,抬头对段宜兴说道:“段兄,你过来帮个手,按住此处。”
段添财的这位远方族叔段宜兴,年岁并不大,二十七八的模样,却是十分沉稳少言,因此卫小歌便请他帮忙。
长贵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此刻插嘴说道:“姐姐,我能做什么?”
卫小歌本就打算找他帮手,“长贵,你也来,按住这两处。”
也是动脉血液流动的位置。
见两人按的部位无误,她以盐水洗干净了自己的手与匕首,然后将匕首放到火上烤了烤消毒,
轻轻划开糜红尘塌陷的胸口,鲜红的血顿时涌出,卫小歌轻轻吁出一口气,血涌出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要慢得多。按压动脉果然有用,长贵和段宜兴还输入了少量真气,因此效果更佳。
就着篝火,还有毛丘与段添财举着的火把,她挑出数枚扎进肉中的细小碎骨头,凭着对人体构造的了解,将断裂的数根肋骨对准。至于心肺是否破裂,她全然不懂,也并不敢真的开膛破肚,去深究查探。
缝合了伤口,以干净盐水冲过抹上药,将糜红尘的胸口用绷带绕了几大圈。
取了薛绍奚的厚短刀,卫小歌寻了一棵看着结实的树,砍了数条粗大的树干,削成平平的板子。木板一一贴在糜红尘的胸前,以割开的床单,将他的上半身裹成粽子。
洗干净手,抹了抹一头的汗,她才感觉到一直跪坐的腿,此刻竟然酸软无力。
一介武夫,这些天尽干救死扶伤的事,明明是个彻头彻尾的蒙古兽医,却得赶鸭子上架,做高难度外科手术。
简直神经崩溃,紧张极了。
“多谢!”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传来。
“啥?”卫小歌惊异跳了起来。姓糜的真是个qín_shòu,不但醒了,还能开口说话,看来一时半会儿还真死不了。
“你先休息吧,有事往后再说。”她忍不住笑了。
糜红尘冒出一句多谢,嘴巴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随即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他是晕过去了,还是在以真气调息。
薛绍奚拖着一条伤腿,杵着根卫小歌砍来烧火用的木棍,慢慢挪了过来,“卫姑娘,千红......她死了。”
他流了不少血,原本觉得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光了,一路前来寻卫小歌,冷得快变成一块冰坨子。
下马就倒地晕过去了,醒来却感到腹中有一团暖暖的气息流动,口中还含着一片人参,甘甜中带着苦味。嚼碎了咽下去,连气力都恢复了,浑身暖烘烘的。
显然是不知道多少年的上等老人参,必定是卫姑娘自己私藏的好东西。
卫小歌已经隐隐料到千红大约遭到不测,两个女娃娃回来了,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暗暗伤神了一番,不知为何觉得千红也算是解脱了。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怜卿一世,忧患实多。
静默了半晌,她轻轻说道:“小薛,你也累了,先进帐篷休息一阵,这些事我问毛丘他们就行了。”
薛绍奚面带沉痛点点头,不再言语。
话说回来,卫小歌心中却实在纳闷得很,兽皮僧们前一晚就回去他们的山洞,并没有与薛绍奚同路,而薛绍奚与糜红尘也并非同时出发。三拨人凑到一起了,着实稀奇。
毛丘听到自己的名字,带着些殷勤马上凑过来。
“卫姑娘,此事不如由我来细说,让薛兄弟好好歇息。”
毛丘一向口齿伶俐,年纪又是最大的,因此这种人前开口说话的事,向来由他承担。
目睹糜红尘与卫小歌的对决,毛丘等人终于明白了,这山里不安全。一旦少了紫薇星这个顾虑,寺里虽然没什么高手,但是绝对会花大钱寻杀手上山,来找卫小歌的晦气。
他们在山里饮血茹毛当野人,安然过了两个月没有人搭理,也是沾了紫薇星的光,所以才没有人来搜山。不过,搜山是迟早的事,并且一点发现他们几人,绝对会被无情的清理掉。
没能护住索普的性命,作为寺里毫无背景的小喽罗们,基本上活路不太多。
睡了一夜,这几人饱餐了一顿熊肉,便决定先下山,另外换地方躲。
他们没有马匹,又有两人被大黑熊伤到,走得很慢。尤其有一人肚子被熊抓烂了,虽然缝补了一番,也上了好药,哪里能那么快好。
走了三个时辰,却听到树上传来一声清亮的喝叫,“你们几个贼和尚,难不成是去报信的?”
众人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高高的树梢上,半卧着一名脸带寒意的年轻男子,却是那位煞星糜红尘。
毛丘和段添财心中还算平和,毕竟与他说过几句话,知道他未必是个杀人狂魔。
其他四人却是吓得屁滚尿流,此人的手段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