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大太太起初愣住,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原本抓着崔润的双手猛地垂下,径直松开了崔润,寒着脸倒退了两步,眼底满是讥讽:“老爷不如直接告诉我吧,今日老太太都说了些什么,难道还要我一句一句的问吗?”
崔润的眉头略微皱了皱。
她这样说话,可谓很不尊重,只是崔润不愿同她计较罢了。
想到这里又觉得无奈极了。
他一直说不合时宜,不是随口说说的,怕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外面的人不知道崔家里子如何,袁家人听闻这事儿也不会多惊讶,甚至在袁持舟看来,也许袁慧真能嫁给崔昱,还是段很不错的安排,根基深的世族嘛,总要有个相互扶持才能更好。
可是在自己家人的面前,难免就漏了底。
不要说是润大太太,就算是二房三房甚至是四房,听了这事儿,只怕都要多心想一想,老夫人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崔润无法隐瞒,也知道就算想瞒着,润大太太肯定也是不信的,于是便把今日在敬和堂中的话全都说给了她听。
哪知道润大太太听完后不怒反笑:“老太太可真是好算计,怪不得人家总说,姜还是老的辣,我一辈子操持家务,掌着中馈,也不及老太太的万分之一。”
“你别满嘴胡话了,若让人听去,岂不笑话?”崔润实在跟她生不出来气,这事儿叫他怎么说呢?
润大太太呵了一声:“老太太尚且不怕人笑话,我就怕了?”她扬声反问了一句,又啧了一声,“若放在从前,慧真有千万个不好,老太太开了这个口,我没有不依的,可是放在这个当口……”她又停了停,“当年给我们琼姐儿说亲的时候,老太太她.操.了多大的心,那虽是她的亲孙女,可我也一辈子都感念老太太待我们姑娘好,怎么如今到了昱哥儿,反倒这样了?别不是为了拿琼姐儿这桩事来堵我的嘴,早就算计好了今日的事,好叫我无话可说吧。”
崔润再听不下去,突然就扬起了手,可是看见润大太太哄着眼眶的样子,就打不下去了:“我跟你真是没什么说的,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吧!”
说完了他拔脚就要走,可是润大太太哪里由着他,身形一动就抓住了他一条胳膊:“老爷做什么要走?难道我说的不是吗?老爷就不怀疑老太太的用心吗?我知道,旻哥儿是宗子,不能随便拿他的婚事来开玩笑,”她说着索性整个人挡在了崔润面前,“怪不得当初一直跟我提将来给娇娇请封的事情,要我说,没有请封这一条,只怕老太太也不愿意叫她嫁旻哥儿!”
“你!”崔润咬牙切齿,伸手就推开润大太太,推的她踉跄了一把,崔润想要动,可是却没有去扶,“简直是不可理喻!”
屋里夫妻二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屋外却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将二人惊住。
本来茯苓是领了小丫头们远远的站在廊下的,可是屋里传出来争吵声,又隐隐的听见什么定亲什么慧真,茯苓机灵的很,自然之道这些事情她们听不得,于是就带了丫头退出去,各自忙去,这小院子里竟一个人也没有留。
崔润和润大太太对视一眼,二人忙错开身出门去,可是一撩开帘子,外面的情景吓的润大太太连退两步,险些跌下去。
还是崔润在旁边一把扶住她,冷着脸拔高了声音呵斥:“人呢!”
茯苓她们听见动静,忙赶到此处来,可入眼的情形,却让众人皆是一身的冷汗。
薛成娇脸色苍白的站在屋门口,她脚边倒着花架子,显然是被她踢翻的。
茯苓心想,坏了。
薛成娇本来是想来请个安,加上家里出了崔婉的事情,她也怕润大太太心里难过,而且这些日子润大太太也一直忙,两个人本就没怎么见面。
她进了这里来,可见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本来是要返身走的,但是屋里传出来润大太太的声音,那声音有些尖锐,不似平日温和,她担心润大太太,就凑到了屋外来。
之所以没进去,就是因为听见了崔润之前说崔昱醉酒的那些话,她知道自己应该走,可是腿像是有千斤重,让她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润大太太慌了,靠着崔润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的上前去:“娇娇,别怕,到姨妈这里来。”
她声音不复方才的尖锐,似乎是怕吓到薛成娇,放的很轻也很柔。
可是薛成娇非但没有扑到她怀里去,反而又退了两步,眼角挂着泪,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气,右手就捂在了胸口上。
润大太太刚想要再安慰她几句话,可是薛成娇却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哇的吐出一口血来,紧跟着人就往前栽倒下去。
她这一栽可把崔润也吓坏了,手快的接住她,把丫头晃了两晃,见毫无反应,一时着了急,将人打横抱起来,返身回屋里去。
润大太太脸色也跟着白了,又是打帘子又是搓手,厉声呵斥:“去请孙娘子!快去请孙娘子来!”
茯苓早就吓傻了,她知道这事儿了不得了,之前不大不小的错也犯过,但是太太心善,从来不发落她,也给她留着脸面,但是这回薛成娇成了这样,都吐了血了,等忙过了这茬,太太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忙手忙脚的往外跑,打发人快去请孙娘子进来。
崔润把人抱紧了屋里,安置在榻上,碍于身份便一旁退开了。
润大太太跟了上去,但见薛成娇双目紧闭,嘴角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