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舅妈,满含着委屈,叫的郑氏心都要揉碎了。
薛成娇跪了一半,她就把人拉了起来,往怀里带了一把。
抱住了人,心中才是一惊。
十一岁的小姑娘,浑身像是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肉,抱在手上,一摸就是一把骨头。
她这才认真的打量起薛成娇来。
脸是精致的。
鹅蛋脸上一双杏眼,鼻子翘而挺,粉唇樱桃大。
她原本就很白,病了一场后,更添了几分病态的苍白。
虽然脸蛋儿上有红晕,但在郑氏看来,不过都是拿药喂出来的罢了。
于是更加心疼:“好孩子,跪什么,快进屋里去说话,仔细站在这里吹了风。”
怜爱不做假。
润大太太在一旁看着,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郑氏已经拥着薛成娇上了台阶。
润大太太没急着动,吩咐魏书:“你去叫大姑娘来,说她舅妈在这儿。”
魏书应声是,小跑着出了院子外。
润大太太这才迈开步子往屋里去。
进了屋里时,郑氏和薛成娇已经在小榻上坐了下去,只听郑氏道:“怎么瘦成这样子了?”
薛成娇扯了抹笑:“最近病着,没什么胃口,成天的吃药,嘴.巴里苦的很,东西就更吃不下去了。”
郑氏连连摇头:“得好好补一补,这么漂亮的小脸儿,得养的珠圆玉润的,才好看呀。”
薛成娇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脸上红晕散开,显然是害羞了。
润大太太见她也不排斥郑氏,更是松了一口气。
打发了屋里服侍的丫头出去,润大太太在她们对面坐了下去:“你舅舅在老太太那里,我估摸着今儿你就能走,不过我想着还是多等一天,总要把东西收拾收拾。”
薛成娇愣了下,小声的嘀咕:“我也没有多少要收拾的。”
润大太太的脸就拉了下去。
郑氏看了,赶紧打圆场:“穿的用的,肯定要收拾的,你也不要犟,明儿一早舅妈来接你。”
润大太太脸色不太好看,可是对上薛成娇那张脸,又实在发不起脾气:“你这一出去,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住,小雅居里有什么要带走的,自个儿也收拾收拾。你母亲的陪嫁,暂且放在我这里不要动,那是等你将来说了亲,留给你的,田地和铺子也不动,仍旧是我来打理,只有银子你带走,或是给你舅舅,要吃什么用什么……”
“姐姐这是说什么?”郑氏听出来润大太太的意思,错愕的出声打断,“成娇住到我们那里去,难道孩子要吃什么穿什么,我们还跟孩子要吗?”
她话说完了,见润大太太脸色更难看了,额了一声,发现说错了话,忙又道:“崔家是人多,成娇既然有银子傍身,自然不好叫旁人说闲话。我们那里便只有自己,没有这么些说头的。”
润大太太白了她一眼,心里有气,可她说的又都是实话,怎么生气?
屋外崔琼僵在了原地,回过神来却扭头就走。
魏书跟了她两步,叫了声大姑娘。
崔琼一个眼神瞪过来:“就说我不在家,采.花儿去了,你当我没来过。”
魏书不明就里,可是不敢多说什么,怔怔的点头,说记下了,跟着目送了崔琼离开。
再说敬和堂这里。
润大太太领着人出去后,章老夫人就朝高孝礼挑了挑下巴:“看起来你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今儿是有事儿,才来请安的吧?”
高孝礼精着呢,笑着打哈哈:“哪儿像您说的,我今儿可是特意来请安,顺便有事儿求您,到您这儿怎么还反过来了?”
章老夫人爽声笑,也不认真计较:“那快说,叫我听听你要求我什么。”
高孝礼也不跟她遮遮掩掩的,张口就道:“老太太知道,我妹妹在世的时候,我们也不往来,后来人不在了,成娇跟着姐姐住到应天府,我们还是不往来。如今总算是都好了,我跟媳妇儿商量了下,想把成娇接出去,到我那儿住些日子。”
章老夫人有些吃惊。
她倒是听崔润说过,高孝礼对薛成娇的事儿确实很上心。
可是他跟老大媳妇走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就这么巧呢?
薛成娇的病刚有起色,他就上门来要人了?
不过也诚如润大太太当日所想,老夫人对这事儿是乐见其成,丝毫没有要拦着不许的意思。
她笑了一声:“那是你的亲外甥女儿,你要接她到家里住,还得求我?求我干什么,只管问你姐姐去,她肯放孩子出去,我自然没什么说的。”
这就是答应了。
高孝礼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那不是成了不懂事儿的了?您是老祖宗,我们做小辈儿的,有了什么事儿,可不都要求到您跟前来吗?”
章老夫人知道,这是抬举着她呢,心里估摸着薛成娇这回病倒,必定还有内情,只怕还是老大媳妇出的主意,要把人弄出去。
想到这里,她有几分不痛快了。
这些小动作,做在她眼皮子底下,她自然是不痛快。
不过这事儿对她只好不坏,她也不愿意为这个计较,就跟高孝礼打起哈哈,寒暄了一番,旁的一概都不提。
话说崔琼从小雅居离开,也不是回家去,反倒是一路去了言景堂。
到了崔昱那里,却发现他并不在家,问了丫头才知道,他带着高子璋逛去了。
她心里着急,就催照月:“你去找,说我有急事儿,让二爷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