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娇也并没有想到,自己心里可能有的顾虑,姨妈都考虑到了。
而且这些话,分明是在安抚她,就怕她多想。
薛成娇动了动嘴,叫了一声姨妈,然后就说不出别的了。
郑氏在一旁听着,刚才想说的话,就全收回了肚子里。
姐姐的话是有道理的。
薛万贺夫妇不仁在先,上门来欺负孩子,难道现在还指望着孩子陪他们一起遭罪吗?
她刚才也是让猪油蒙了心了,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思呢?
郑氏不经意的扫了薛成娇一眼。
丫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但是是真心实意的,笑意直达眼底。
这笑容把她五官衬托的更是柔美。
郑氏心念微动,那些话若是出了口,成娇怕要懊死吧?
可巧了这时候外头有动静传进来。
润大太太敛了神色,朝外头喊了一声茯翘。
茯翘很快进到屋里来,也不等主子再问,就先低着头回了话:“是五姑娘来了,吵着要见娇姑娘,我们怎么也劝不住她。”
润大太太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薛成娇:“你去跟她说说话吧,她那个脾气,你不见她,她闹起来没完的。”
“那我……”
“没事,你既然有了这个心思,剩下的,自然我跟你舅妈商量就是,难道还要你自己盘算吗?”润大太太又露出笑,顺势轻推了她一把,叫她出门去。
薛成娇心说也是。
就算再不想依靠大家活着,但自己毕竟能力有限,如何周全,如何上折子,还是要长辈们来操心。
如此想着,她就动了身,与二人稍一礼,跟着茯翘出了门去。
待她出了门,润大太太的笑才彻底收了起来。
她看向郑氏,脸色倒不说多难看,只是没了对上薛成娇时的那份和颜悦色:“你刚刚想说什么?”
郑氏自知刚才险些失言,便有些哑然,吞了口水:“是我想岔了。”
润大太太不由的摇头:“你跟着霖川离开保定这么早,对你来说自然是好事,上面没有婆婆压着,底下也没有妯娌间的明争暗斗。可如今又怎么样?总能显露出一些弊端了不是?”
郑氏觉得有些害臊。
姐姐话没挑明了,但是意思很清楚。
她心眼子不够用。
润大太太倒不是有心嘲讽她,说这话多半也是为了提点她而已。
郑氏这人心大的很,更加不会为了一两句话就恼了。
羞愧了好一阵子,才回了回神:“往后我会多注意的。”
润大太太见她听得进去,稍稍松了口气:“娇娇跟琼姐儿、羡姐儿她们都不一样,我从前怕她自觉孤苦,恨不能待她比琼姐儿还要好。饶是这样,她还是这样多心多疑又多思,孙娘子几次说她忧思郁结,我听的是又气又无奈,如今她搬出去了,远离了这府里诸多杂事,我想着是个好事儿,只是你也要上上心才是啊,一句两句话,你不放在心上,孩子未必不听到心里去啊。”
郑氏不由的又吃惊了一回。
她知道姐姐对成娇是捧在手心儿的,可没想到……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别的一概没再多说。
“你肯放在心上,我就放心了,”润大太太又叹了一声,才继续说道,“成娇的这件事,我想来,也还是要着落在霖川的身上。”
“就如同老夫人所说的那样吗?”郑氏咦了一声,“这事儿得老爷出面,给京城递折子吗?”
润大太太嗯了一声:“崔家到底是外人,霖川是她的亲舅舅,本来这事儿薛万贺最该做的,但是他是个十足的草包,只想着如何把孩子手里的银子榨干了,怎么会想这些?”
她说着,颇为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对薛万贺夫妇的做法,郑氏也实在是看不上,就啧了一声:“他们也是拿得出脸,这回来,竟还打的是阿羡的主意。”
润大太太脸色又黑了黑:“你们是做爹娘的,冯氏若来了,什么好脸色也不必给她。事情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父亲那里铁定是回绝了的,他们竟还有脸跑到应天府来登门,”像是实在气不过,润大太太别开脸啐了一声,“也不怕给人打脸。”
郑氏嗯了一声。
反正薛万贺是要倒霉了的,这时候还给他留面子?
他自己都把脸扔到地上去了,凭什么还给他留脸面呢?
上次冯氏来的时候,左右大家还不愿意彻底撕破了脸。
冯家就算是再不济,也是在官场上久待的人家。
面子上能过去的,谁也不愿意伤了和气。
可是这回又不一样。
薛万贺的事情,说轻倒真的不重,可事情是保定的守备太监报上去的,这事儿就严重了。
冯家人又不是脑子糊涂了,难道还会在这个时候出面说项?
“这是自然,昨天老爷也交代了,”郑氏想了想,才又道,“冯氏上门,老爷是不好见客的,只嘱咐了我,同她说话也不必那样和气。”
“是了,你得记住,咱们同薛老二一家子,都是不对付的。”
郑氏胸口一窒。
这分明还有当年的事情影射在里头了。
“这个我自然记得。”她不愿再说这事儿,唯恐又提起那些往事来,就岔开了话题,“那请封的这道折子,是全靠老爷拿主意吗?还是等问过了姐夫,再做定夺呢?”
润大太太沉默了会儿,指尖在鼻头上点了点:“你姐夫这些日子也忙的见不着人,你先回去告诉霖川,看他是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