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孟朝的事情,不能再让外人得知。
这次如果真的在江南找到了他,直接砍了,回京交差就是。
可是数年前,孟朝反心最重的时候,父皇都为了这个救命之恩,没对他下杀手,现如今……
“杀了他,我只怕更不好交差了吧?”
刘光同愣了下,旋即便笑了:“殿下也太小心了。”
太子挑眉不语,示意他继续说。
刘光同偏头想了想:“您是知道陛下的,当年开恩,是念旧情,如果孟朝安分些,在陛下替他选好的地方安安生生的待着,便一辈子也就这样,就算他罪恶滔天,也能寿终正寝。可他跑了——”他拖长了尾音,“这对陛下而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太子沉沉的哦了一声,低吟了半天。
换句话说,孟朝这一跑,可能是为了保命,但也可能是为了蛰伏待机,等到将来伺机而动。
这对天子的威严,就是一种挑衅了。
“那你呢?”太子环着胸,“这原本是你的差事,落到了我的头上,你就不怕父皇责你办事不利?”
没想到刘光同却摇了摇头:“这个功劳,是奴才心甘情愿给殿下的。”
“就为了将来安身立命?”太子呵了一声,“这可不像你。”
是了,这可不像刘光同。
他不是个怕死的,如果他怕,这么些年来,他就不会这样出风头。
刘光同抖抖肩膀,笑着摸了摸鼻头:“这只是其一。”
太子便没再说话,点了点桌案,等着他后面的话。
可刘光同却并没有说下去,反倒是往旁边让了让,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不去青茫山吗?”
太子眼一眯,盯着他看了会儿:“你是不打算说了?”
“殿下有所问,按理奴才不敢不答话,可……”刘光同顿了声,噙着笑看太子,后话旧事不提。
太子啧的咂舌,不多时站起身来,往门口的方向挪动了几步:“随你吧,我对这些,兴趣也不是多大。”
他一边说着,一边要抬腿出门去。
可是一只脚刚踏过门槛,便又收住了,回过头来看刘光同:“这回去青茫山,你也一起。”
刘光同呼吸顿了一把,立时颔首:“奴才知道了。”
小太子心里有了定论,肯带上他一起,就是叫他回京后在陛下面前好有个说法。
至少这青茫山,他是一起去了的。
眼前这位毕竟是储君,他拦不下是正常的事儿。
对他而言,扬州此处的传闻,可谓是老天帮他。
不过他也没想到,戴融竟敢办下这样的事儿。
如果那处果真是孟朝的府邸,当年那些出事的百姓,就多半是死于戴融之手。
戴融为了帮孟朝,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刘光同不由的眯起眼来。
孟朝这个人啊,能力是果然不浅的,没想到他“死”了这么多年,还能叫人这样掏心掏肺不要命的护着帮着。
再说崔旻那里,因燕翕得了太子的话,下去点人去了,他便想着这一去,还不定要闹到什么时候,看太子的意思,是要在今天就惊动戴融的。
于是他拐了道儿,便往薛成娇屋子里去了。
他敲门半晌,是燕桑来开的门,他往屋里四下扫视了一圈儿,问燕桑:“姑娘还好吗?”
燕桑让了让,撇撇嘴:“姑娘为了那里的事,担心了好半天,奴婢才劝好了一些。”
崔旻哦了一声,绕过燕桑,径直入了内。
薛成娇见他来,脸上挂了浅浅的笑:“表哥怎么这会儿过来?”
说着就要叫燕桑给他去倒茶。
崔旻道了一声不必,连坐也不坐,仍站在那处瞧着薛成娇。
薛成娇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知所以,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崔旻其实在心头过了好几过。
燕桑说她担心了半天,这好容易才好了一些,他此时再说起他们一行人要去青茫山,估计她又要担忧操心。
他好半天没开口,薛成娇就又催了一声。
崔旻咬咬牙,横了心告诉她:“过会儿我们要陪太子殿下去青茫山走一遭,你和燕桑留在客栈里,不要四处乱跑,等我们忙完了,自然来接你们。”
果然,薛成娇的脸色立时就变了:“怎么好端端的要去那里?那处既然不祥,自然该远远地躲开,哪里有一头扎进去的道理?接我们?却又是要接我们到哪里去?”
这里头牵扯的事情有些多,崔旻一时三刻也跟她说不清楚,可看她急的这样,又放心不下。
思忖了半天,放轻了声音:“这里头的事儿,殿下自然心里有数,当年的事情也并不是什么鬼神为之,多半还是人做怪。至于接你们到哪里去嘛,估摸着事情若真如太子殿下所料那样,今儿是要把扬州知府惊动一番了,到时候客栈自然是住不了的,他少不得要给殿下安排地方。”
“可是……”薛成娇仍旧觉得不妥。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这世间事哪里有绝对的?
如果真的没有鬼神之说,那她的重生,又当如何解释?
他们这样贸然的要去青茫山,万一当年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可又要怎么办?
于是薛成娇就有些急:“表哥能不能不去。”
崔旻听后楞了会儿,须臾便笑出声来。
这个丫头一贯伶俐,不会不知道,太子都要去的地方,哪里有他不去的道理呢?
可她不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