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长安进屋来回了话,说大爷和二爷过来请安了。
老夫人稍稍坐正了些,叫把他们领进屋来。
兄弟二人进了屋,先同老太太请了安,才跟崔琼见平礼。
老夫人不过与他二人闲话几句,问了些家常的事情,就打发他们回去,只是他二人临要走,老夫人又开口叫住了崔旻:“旻哥儿,我还有话问你,暂且留下。”
崔昱眼中泛起狐疑,看了看崔旻,又看了看老夫人,不过又想起下午时候的事情,不敢多留,告辞出去了。
等他走了,崔旻才笑着问:“祖母要问我的话,不能给他知道,多半是成娇的事情吧?”
老夫人眼中满是欣慰:“就数你聪明。”
崔旻眼底几不可见的暗了一回,旋即又不见了阴沉,坐在一旁陪着老太太笑:“是怎么了吗?”
老夫人也不忙开口,只是给崔琼使了个眼色。
崔琼立时会意,温声细语的说道:“我明天想带成娇和瑛姐儿一起去一趟姜家看看云璧,祖母说我们三个姑娘出门不方便,让你陪我们一起去。”
可崔旻立刻就察觉出了异样来。
一则好端端的去看她做什么?二则若只是要人陪,又何必支开崔昱?只怕事情不是这样简单。
于是他扭头看向崔琼:“出什么事了?”
崔琼又把目光投向老夫人,见她点了点头,才敢答话:“她给成娇留了一封空白的书信,总要问清楚她是什么意思才好。”说完了又想起崔昱来,无奈的摇了摇头,“怕昱哥儿知道了要不高兴,所以才支开他的。”
崔昱的目光一时沉下去,在崔琼这里看过去,只觉得他脸色都黑了大半,可待要看清时,却又发现他一切如常,似乎方才只是她看花了眼。
“旻哥儿?”崔琼心中有些生疑,就叫了一声。
崔旻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点了点头:“大姐姐明天几时出府,我打发小厮到学里去告假。”
“也不忙,吃了早饭再走,不然母亲又要念叨。”崔琼听他语气观他神色,是没有丝毫异样的,难道方才真的看错了?
崔旻嗯了一声:“那我知道了,明儿在二门上等你们吧,也省得昱哥儿疑心,又要多问。”
等姐弟两个说完了,老夫人才沉了沉声开口:“我只叮嘱你一件事。”
崔琼立时摆出一副受教的姿态:“祖母您说。”
“去了姜家,不许生事,你跟成娇我是放心的,可你要带上瑛姐儿,我知道你的道理,但却要看住了她,她在家里如何都使得,出了门不许在人家家里胡闹,若她闹出事情来,我只罚你这个做姐姐的。”老夫人板着脸吩咐了一回,顿了顿又续道,“不过今次出事,姜家的姑娘也不是善茬,你们也不要受了委屈。你是做姐姐的,办事说话要有个分寸,倘或有什么不愉快的,打发人去告诉你弟弟,只管叫他向姜家的哥儿问话,且看他爹娘回来了要如何。”
崔琼脸色有了笑,一一都应下来,老夫人见她听了进去,又对她和崔旻是一向放心的,便没再多交代,叫他二人出去了。
出了花厅后,天已经黑透了。
院里小池塘旁边的草垛里不时的发出几声蛙鸣,伴着夜色的静谧,让人觉得安逸的很。
崔旻心里装着事儿,对这声音是充耳不闻,走了没几步,就叫了崔琼一声,跟着问道:“那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琼张开了双臂舒展了一回,也没看崔旻脸色,闲散的同他讲:“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成娇说是魏书替她接下的,应该是姜云璧走的时候留给三房的人,她们转交过来的。”
崔旻抿唇不语。
崔琼又走了一段,发现身边一直没声音,停下脚步狐疑的去看崔旻,才发现他眸如夜色中的星,却闪烁着危险的光,她吃了一惊,伸手推了崔旻一把:“你怎么了?”
崔旻眯了眯眼:“没什么,只是想起前半天在锦绣院的事情了。”
“嗯?”崔琼疑惑的扬了扬调子。
在锦绣院的时候,她只顾着弹琴,那会儿发生过什么,她也不怎么清楚,眼下听崔旻这样说,看来是有她不知道的事了。
崔旻想了会儿才告诉她:“姜云璧从锦绣院走的时候,我正好从外面进去,她脸上神色很慌张,似乎还带着些羞愤,也不看路也不看人,差点撞到我身上来,我躲开了,又问了她几句话,她说的话……现在想起来,很是古怪。”
崔琼一听来了精神:“她说什么了?”
崔旻摸着下巴回想了会儿,才揣摩着当时姜云璧的语气,复述了出来:“崔家今日有喜事,我却闹得大家没兴致,原本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只是细细想来,院子里的人是大家彼此,出了院子的人是孤家寡人,大家有没有兴致,或者我心中如何,本都是不相干的,表兄快进去吧,将来若有机会,我也是要……”
崔琼正听得入神,却突然没了声音,她皱眉望向崔旻:“也是要如何的?”
崔旻摇了摇头:“她就说到了这里,我听她这些话虚头巴脑的,又只说了一半,便也没当回事。只是这会儿大姐姐说起她留下一封空白的书信来,我才想起她的话,只怕后面的话,不是那么好听的。”
崔琼呵了一声:“小小年纪,却学的这副腔调,姜家的教养可真是好得很。”她又问崔旻,“若依你想,她将来也是要如何呢?”
崔旻也并不会揣摩姑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