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琳斟酌着措辞,“爹,夫君的意思是找个好人家把江氏嫁过去,就算是个小门小户的,也能当个正房太太,总比这样守着强,这样子时间长了,慢慢的人心就该变了,您说是不?”
老太爷瞪了她一眼,“是宁沐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如琳脸色不变,“是老爷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毕竟江氏曾经对宁府有恩,因此我们想让母亲认下江氏为一门远房亲戚,这样行事起来也方便。”
老太太刚要提出反对意见,就被老太爷给打断了,“既然你们都想好了,我们当老人的就照做,你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你们都给我好好的,可别再折腾了,我们老人家这心脏受不了。”之前李氏的事儿他们不知道真相,现在还以为那孩子是宁沐的呢。为了照顾儿媳妇和孙子的感受,这么长时间除了让人送去一些补品之外,都没看过一眼。
老太太显然也想起了这茬儿,但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老头子,真就这么样定了?是不是不太妥帖?”
老太爷眼睛一瞪,“怎么不妥帖?我看妥帖的很,今天敢往宁沐身上下药,明天就敢往绍儿和咚咚身上下药!趁早送出去省心。”
老太太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想起了上次杜氏那时候,是江氏来告诉她不孕药的事儿,她确实并非面上那样的单纯无害。随即不再说什么反对意见。
之前宁沐给江氏选的那两家,一家是七品礼仪官的续弦,一个是京畿衙门的捕快头领。如琳细细比对之后都没有选,她不是认为这两家不好,而是这两家的的条件真真是太好了,她不是非想让江氏出去之后过的水深火热,只是这么好的和善人家拿不住江氏,她这种性子现在能看的出来了,嫁给谁家就是害了谁家,不能做这缺德事儿。
还是她让素娘给找了一户靠谱的人家,是京城里做猪肉生意的,是城西那片最大的猪肉供应,俗称屠夫。别看人家是个杀猪的出身,还略通文墨呢,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家资丰厚,保证嫁过去后衣食住行方面不会被亏待。重点是,他是老大,上面有一个老娘,下面有四个五大三粗的弟弟,都娶了媳妇,孩子们满地跑了,俱都生活在一起,人多就容易起纠纷。这样的,才能保证江氏嫁过去有了发挥能力的地方。加之,全家都是男人说一不二,江氏也翻不了天。
如琳知道这户的情况之后当场就拍板决定了,没有比这个再合适的了。
要说这人选也不是素娘选的,还是人家付南枝找到的,上回咚咚落水的事儿过后他就没再往宁家人身边凑,只是还继续留在福满楼里勤勤恳恳的当个管事,偶尔带带说书的徒弟。素娘冷眼瞧他,略有欣慰,他能好好的,想开了过自己的日子再好不过了。
如琳让人把江氏叫来,自己两侧各站了心腹丫鬟,暗里还有侍卫保护,她不得不防着江氏。
江氏已有预感,去之前几番回首自己精心布置的小小院落,这里面承担了她所有美丽的幻想,一旦踏出了这个门她就不再是江姨娘了,与宁沐再无任何关系,可她毫无办法。
江氏见了如琳,没有行礼,只死气沉沉的叫了一声太太。
如琳不甚在意,让碧竹把册子递给江氏,“这是你的嫁妆单子,人家已经选定,嫁过去就是当家太太,媒人也已确定,从今往后你就是宁老太太的远房外甥女。你看一眼单子看看还有什么可挑拣的没有?”
“呵呵……呵……哈哈哈哈!”江氏先是发出让人阵阵齿冷的笑声,接着像被戳中了笑穴一般毫不顾忌形象的放肆大笑,笑的连眼角溢出的泪花都顾不上了。
薛如琳没有喝止她,直至她笑的没了力气了,才发声,“笑够了吗?”
“还没笑够,这单子没什么可挑拣的,嫁的人也没什么可挑拣的,妾生来命贱,自然是全凭老爷太太做主。”
下人看她这样都有些紧张,肌肉绷紧随时防备着江氏做出什么伤人伤己的事情来。
江氏惨笑,“你们不必防我,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是什么滋味我知道,今后我遭遇了什么都不会选择死,我活着等着看某些人的下场。”梅婆子已经不知不觉间失去了踪迹,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她知道梅婆子肯定是在宁府里得到了什么,那东西必然会给宁沐致命一击。
如琳沉默,不无叹息的说道,“在感情上是我们对不住你了,你有这个信念以后就好自为之吧,回去好好准备嫁衣。”
江氏的气焰似乎都随着刚才的一番狂笑消散了,现在她周身只剩下灰败甚至解脱的气息。她无力的问道,“太太,我可以退让,只是我怕到死都会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般自私?你为什么不能给未出世的孩子积德,你不怕遭报应吗?”她自称我,已是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老爷太太一刻也容不下她了,宁府已没有她立身之地。
如琳一愣,她可以容许她对自己说任何恶毒的话,因为她自觉对她有亏欠,可是她不该这样说自己的孩子,冷淡又强硬的回击她,“我是人,为什么不能自私?也许你可以和别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我却不能,我的夫君只能是我自己的,无论是感情上,家世上,还是讲什么先来后到,我都不屑跟你比。宁沐本来就该是我一个人的,我就是自私了。我为我的孩子扫除一切障碍,只会给他们更好的未来,何来报应?我若不自私了,别人就会变的自私,那才是软弱无能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