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叶语桐发现传东眼睛看似看向房门,眼里却是没有焦点。
渐渐的,有一抹笑容在传东脸上绽放,清清纯纯的、干干净净的,像是孩童纯真的笑。
叶语桐看着传东的笑,眼里有些迷蒙,然后也露出类似的笑。
传东脸上以后或许都不会再现的笑容没能维持太久,一股浓烈的悲伤将他的笑容吞噬,再然后悲伤中有怨恨显露,悲伤渐淡、怨恨渐浓,怨恨中再生凶狠。
终于凶狠爆发,成了最恶的魔,了了最深的恨,最后归于平静。
叶语桐的笑容略长,笑容过后是一样的悲伤,悲伤渐转悲苦,然后变成沉静,长长的沉静之后是短暂的决绝的悲哀,最后回归沉静。
几乎同时的,两人都回过神,传东转头看向叶语桐,对视有两秒。
叶语桐只能从传东眼里看到毫无波澜的平静,传东却能从叶语桐的眼角和睫毛上看到她的泪滴,从她的眼里看到她残留的情绪。
“说下你的家人吧。”
传东之前从来没问过叶语桐家里的情况,或许是当她是孤儿,或许是根本不曾在意过这个问题。
叶语桐又定定看了他两三秒后,眼睛再次变得迷蒙,用空灵的声音说着:
“如果没意外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就在阳州……”
与传东有点相似的,叶语桐也有个幸福的童年,有着爱她的爸爸妈妈,并且她幸福的时光要比传东的更长一点。
直到七岁时,她妈妈在楼顶晾被子时突来一阵大风,正在晾开的被单被风吹动,将她带动几步,掉落楼下。
那时候他们家是两层的水泥楼房,楼上就是空荡荡的水泥平顶,而当时叶母站的比较靠边了点,又巧合的在晾开被单时大风吹来,风向还对着楼外,一时不备下,就被带动摔下楼去。
叶母没有新闻里十几层楼摔下都没大碍的人的大运气,只两层楼顶相当于三层位置摔下就把脊椎给摔断了,人瘫痪了。
叶父刚开始还能比较细心地照顾叶母,后面就渐渐不耐烦了,加上手术时将他们家的存款用光了,叶父感到生活窘迫的同时,对叶母越来越嫌弃了,开始天天骂叶母,将照顾叶母的事都丢给女儿了。
叶语桐小小年纪却是在家庭大变中很快成熟了许多,因为离学校近,除了放学,就连早上的课间活动时间也回家照顾妈妈。
只是她这样却更让叶母愧疚痛苦,发生意外后,叶母本来已经是精神与ròu_tǐ都处于痛苦之中,丈夫态度改变后更是痛不欲生,叶语桐对她细心照顾反而更让她觉得对不起女儿。
于是在一天下午,叶父外出做活,叶语桐上学时,叶母用水果刀划开了手腕,在床上用血留下两行字“照顾好女儿”、“宝贝对不起!”后结束了还很年轻的生命。
小时候的叶语桐是很活泼且比较调皮的,妈妈从楼上摔下后懂事安静了许多,但陪妈妈时总是很欢乐地逗她笑,妈妈离开后她的脸上就很少有笑容了,话也不多。
叶父在妻子死去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加上妻子的遗言,悔恨愧疚之下他有些不敢不愿面对女儿,长时间的逃避、自责不止让他们之间少有沟通,也让叶父心里不堪负担之下,渐渐对女儿有了一丝厌恶。
三年后,叶语桐十岁,叶父再婚。
又一年后,叶语桐同父异母的弟弟出生。
继母是个有点心计的人,嫁入叶家没多久,就察觉到叶父对叶语桐的心态有些不对劲,加上她所知的叶家的情况,就有了些成计。
于是她对叶语桐显得很是爱护,与叶父谈话时,时不时会说些女儿好可怜的话,再偶尔提一提已逝的叶母,总能让叶父烦躁不已,心里对叶语桐越发不待见了。
叶语桐上初中后,在学校寄宿,除了寒暑假,基本不回家。
在学校里放假时同学们大多都回家了,孤单的她开始喜欢看书,喜欢在有花有落叶的树下看有故事的书,看树上的花开叶落,看书里的悲欢离合。
她的学习成绩一般,除了语文很好,特别是作文,每一次考试后张贴出来的模范作文必有她一份。
只是那一点风光似乎无法给还是少年人的她带来几分意气风发,也无法让她考上多好的高中。
继母的獠牙这时候终于小小地露了下,她向叶父说,既然女儿学习不好,那干脆不要上高中了,到店里帮忙。
读书可以明智,在她看来,这继女还是安安静静地做她的傻女儿最好。
两年前叶父攒了一些钱后,开了个服装店,只是个夫妻小店,生意不好不坏,不过比打工要强。
叶父听了妻子的话,觉得这样可以,他要时常进货,以及处理一些琐事,店里经常只有妻子一个人忙,请人心痛工钱,让女儿帮忙就不错。
叶语桐没有拒绝,也没有像许多故事里该有的,自学成才,然后高考考出个好成绩,她只是坐在店里偶尔帮点小忙,从不招呼客人,大多时候就静静地看书,看有故事的书。
叶父不满,继母却维护起了叶语桐,说她性格就那样,让她招呼客人确实做不来。
然后服装店的生意开始好起来了。
十五岁的叶语桐已经开始绽放出自己的美丽,虽还稚嫩,静静看书时却就是一道很美的风景,能吸引不少顾客进门。
继母大为满意自己的主意,叶父也没意见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