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浅回到院子,比她之前的想象的好一点,谢韶身边有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伺候着,见她浑身湿透的回来,大丫鬟听雪连忙上前替她更衣。
对这个朝代的衣服式样有些不熟悉,为了避免露出破绽,姚浅果断选择了乖乖被伺候,同时在脑海复习这个世界的基本礼仪。
谢远臣给的大氅是他自己的,平日里府上也只有他有资格穿这样的制式,听雪见状眼观鼻鼻观心,另外一个大丫鬟闻香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姚浅知道她是在等她开口,但是她假装没看见。
从谢韶的记忆里来看,闻香是夫人派来的,平日里就是谢韶这个小姐也不敢得罪,上头赏赐了东西,每次倒有一半是闻香的,就这样了,她居然还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忠诚听话的好丫鬟模样。
听雪给姚浅擦拭了一番,换上一身颇为素淡的衣裳,抬手摸了摸她未干的头发,有些担忧道:“小娘子真的不用洗个热水澡吗?这才落了水,万一得了伤寒怎么办?”
姚浅被这个称呼囧了一下,不过这个朝代确实是这样称呼待字闺中的小姐的,谢韶是谢家姐妹里最小的,叫声小娘子再正常不过。
“我方才落水,蒙……大公子相救,须得先去道谢,不用麻烦了。”
姚浅看了一眼闻香,她这话是解释给她听的。
听雪叹了口气,翻了翻箱笼,给姚浅找出一件蝴蝶落花的斗篷系上,斗篷上带着兔绒的小帽,正好把湿漉漉的头发丝藏进去,“外头下了雪,冷得很,就这一身可穿不出去。”
姚浅点点头,心里不由得给这个大丫鬟打了满分,要知道原剧情里谢韶可不就是急着去回话,结果路上下雪,回来就病倒了,一病就去了。
闻香刺了听雪一句:“怎么穿不出去了,难不成小娘子在大公子面前也系着斗篷不成?”
斗篷带帽,戴帽见比自己身份高的人是为不敬。
姚浅淡淡道:“我进屋脱了就是。”
“也是,婢子记差了,小娘子年后就要说给张大人做续弦了,按着朝堂规矩来,确实不用对大公子多尊敬的。”闻香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微微笑着说道。
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段,在这个朝代,一般庶女的婚事都是跟着嫡女走,嫡女嫁到哪家,府上的庶女就跟到哪一家去做妾,这叫陪滕,而谢府没有嫡女,单独把庶女送人为妾就是打脸了,所以临颍郡主给这几个庶女挑夫婿,不是选些寒门子弟就是鳏夫,总要是堂堂正正去当妻子的,而谢韶就被许嫁给礼部王尚书的小舅子,一个四十多岁的小官当续弦了。
姚浅要还是谢韶那个性子,估计就闷不吭声抬脚走了,但是这副腼腆自卑的壳子里换了个芯子,她顿时就笑了,转过身看着闻香。
“这酸溜溜的语气,我还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我们闻香也恨嫁了,没事儿,等到我出嫁的那天,一定去向夫人把你讨来做个滕妾。”
闻香脸都气红了,只恨不得一巴掌拍在姚浅脸上,谁要去嫁个老头儿当妾!只是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在这院子里嚣张,在夫人面前什么也不是,只得气了半天。
姚浅说完,施施然的走了,听雪跟在她身边,一同往花厅去。
雪落在回廊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姚浅却在思忖着刚刚闻香说过的事情,按照原本轨迹,谢韶落水之后病倒,没多久就去了,这桩婚事自然作罢,但是现在她来了,离过年就只有半个月,年后说婚事,就算她和谢远臣之间没什么血缘关系,也不代表身为一个即将出嫁的庶女能常常见到嫡兄。
所以这桩婚事必须取消,自然,这不是她说要取消就能取消的事情,姚浅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谢远臣一直在国子监中求学,十天半个月难得放一回假,这次是因为腊八,国子监统一放假,这才回府和家人团聚,却不想一回来就遇到庶妹落水,这会儿天气冷,府中就连仆役都很少在外逗留,若他晚回来一刻,只怕人就要无声无息的淹死在自家湖里了。
这么冷的天,谁吃饱了撑的去湖边,连一个丫鬟都不曾带?谢远臣也曾在国子监众人茶余饭后听过些内宅污秽,但从来没有往自家身上套过,这回却是动了真火。
姚浅进了花厅,把斗篷解下,递给听雪,上前微微一礼,“见过大公子。”
谢远臣不知怎么的觉得这声听惯了的大公子有些不顺耳,微微一顿,道:“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姚浅依言坐在了花厅下首,她按照谢韶的性格低垂着眉眼,谢远臣对此见怪不怪,开口道:“好生生的,怎么就落水了?不要怕,不管是谁,我会为你做主。”
看样子是认定姚浅被人害了。
姚浅揪了揪衣角,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来,她微微抬头看了谢远臣一眼,在对上那双湛清的眸子后又连忙低下头,看上去十分无措。
谢远臣内心不由得柔软一瞬,冷峻的脸色温和几分,道:“莫怕,我是你兄长,有什么事情不能对我说的?”
“是,是……回大公子的话,韶儿不是被人推下去的,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
姚浅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谢韶对谢远臣的自称,这个嫡兄在家的日子本来就少,偶尔遇见了行个礼,两人从不会多话,只得憋出了个在谢平渊两夫妻面前的自称。
谢远臣顿了顿,那湖是后院走廊边上养荷花的,如今是冬日,光秃秃的没有半分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