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婉是你们秦王府送进去的?”
威北候夫人很意外,她之前也一直以为是詹士春送进去的人。
“难怪当初就算成功帮你把信送到了卫婉身边,也打探不出来她有什么不对劲,可见秦王府的这些人,也是有手段的。”威北候夫人打消了自己的猜想,但还是担心:“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日日在那高台上待着,是要吓死娘亲吗?”
白成欢也知道自己的不妥,却又觉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她毕竟不是从前虢州白家后宅中疯傻的女儿了,无论做出什么荒谬的事情,李氏都是宠溺包容,她如今,是秦王世子妃了,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可她要怎么跟娘亲说那些听起来简直像一场荒谬的噩梦一般的事情呢?
“娘亲,没有什么事,我就是前些天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我大婚那晚,没有死,我与萧绍昀一辈子白头到老了,可是,可是我们过得并不好”
威北候夫人耳边听到的声音是缥缈中带着惊悸害怕的,目光所及之处,是女儿苍白的脸色,她伸出手,紧紧将女儿抱入了怀中,摩挲着,安慰着:
“不怕,成欢,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你怎么这么傻,就能相信呢?你看,咱们和他已经再也没有关系了,你既然能死而复生,就说明你是个有大运气的人,这辈子一定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了”
白成欢沉默地伏在母亲的怀里,就像小时候做了噩梦一般,在母亲的安抚下渐渐安定下来。
可如今,不是从前了,她知道,那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若是安竹林不是重生,而是发了癔症,那安竹林今生,又是如何借由那些前世的记忆一步步走到萧绍昀身边去的呢?
安竹林之所以没有取代前世认为风光无限的徐成欢,不过是没有敌过卫婉的那张脸而已。
所以她知道,那都是真的。
但是这样的惊恐害怕,都只能由她自己一个人来承受,绝不能跟娘亲透露。
据安竹林所说,前世父母都是寿终正寝,并没有受过什么大罪,却也跟着生不出健康孩子的她与无子嗣的哥哥发了一辈子的愁,至死不放心。
今生既然的姻缘也和前世迥然不同,那就不必再让娘亲跟着害怕担心了。
威北候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离开的时候,甚至还想把白成欢带回威北候府去住。
白成欢也很想去,但还是拒绝了。
“您今日来秦王府,有心人肯定已经知道了,若是我此时跟您回去,别人说不定会怎么想呢,我等过两日,就回去住一段时间,您看好不好?”
威北候夫人也只能作罢。
她也知道自己要是把成欢带回去了,保不准安西郡王府那几家会以为秦王府与威北候府有了龌龊,之前萧绍棠在京城的时候,还要装装两边不和的样子给皇帝看,可这时传出去,那些逐渐向秦王府靠拢的人,怕是会不安了。
到底了嫁了人的女儿,与从前不同了。
白成欢刚送了威北候夫人离去,立刻又收到了詹士春的帖子。
自从招魂之后,她魂魄离体,詹士春为她安魂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听说他当时口吐鲜血,虽然好了,但是也没亲眼见到他如何了。
因了这一丝细微的感激与挂念,白成欢还是命人去回话,约詹士春在城西秦王府名下的雅茗茶楼见面。
袁先生知道了也没说什么。
只要世子妃愿意多出去见见人,想来这摸不清缘故的心病也能好上几分。
白成欢带了人,提早到了雅茗茶楼,等了不多时,就从半开的窗户里望见了步履匆匆而来的詹士春。
他这一次是以詹松林的面目出现的,依旧是富家翁的打扮,一只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大概是糕点之类的,即使易了容,也没能掩饰过去他脸上即将见到女儿的欢喜之色。
这些东西其实很平常,但詹士春的用心,令她心里一片说不出的酸软。
白成欢到底收回了目光,不忍心再看。
她不会是詹士春的女儿的。
前世,徐成欢没有早死,白成欢没有出现过,詹士春却从来没找到她的女儿。
甚至詹士春这个人,都没有在皇帝身边出现过,安竹林记忆中的朝廷重臣,是宋长卿,张怀瑾之流。
可她也不会再去解释,到了这个地步,她无论怎么解释,詹士春都是不会相信的,而无论她是不是詹士春的女儿,如今詹士春与秦王府,威北候府的利益与目标都是一致的将萧绍昀从皇帝的位置上拉下来,让这江山改天换日。
这就够了。
是以她今日对詹士春的态度很好,詹士春也是格外地喜出望外,对她的关心连连表示已经安然无恙。
这次会面一直很愉快,只是临走的时候,詹士春提起了皇帝。
“皇帝这些日子频频召见大臣,怕是要想办法再遣人去西北,秦王府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倒是有一些,大概再有数日,该来的消息就要来了。”
詹士春也没有追问,只是很慈爱地交待她:
“你平日里也不要太劳心劳力了,有什么事情,交给那些幕僚去做,或者使人来告诉我,过些日子,我送你一份大礼。”
“您要做什么?”
白成欢很是惊讶,好端端地,怎么提到送礼了?
詹士春笑容里有几分凄凉,又有几分狠厉:
“不过是时机到了到那时,你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