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少年的情如风,可我却饮尽了伤心的鸩酒……
一莲笑道:“这可好,本来您让江华教的为人处事就比实际年龄大十岁,如今直接成老太婆了。”
梆梆梆……
脱脱渔敲着木鱼,话说这么敲,佛祖真的能听见么?。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听说女人要是陷入到感情里,智力就是零了,贫僧看太后就很好地验证了这句话。”
和尚的话,令脱脱渔不敲木鱼,改敲自己的脑袋:出家人慈悲为怀,您要不要这么赶尽杀绝?
一莲笑道:您别不爱听,依贫僧看,那个男人他简直有病!据太后描述,他从子时一直和一个女人在床上激情,他居然还可以分心吩咐人一遍一遍地来把那事告诉您听,然后立等回话。要分手的男人对您如此用心还真是匪夷所思。正常人的反应都是连面也不露就自然丢开手。因为您马上要下嫁流风,从此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想拿回从前的信物,随便打发人过去,提醒您物归原主,这不是再简单不过了吗?作为一国之君,刻意把自己的内帷秘事传的阖宫无人不知,这么做岂不是很蠢?”
脱脱渔从和尚嘴里听见那人的身份,吓得心突突直跳,完全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道:“别说了,大师,我明白怎么做了,看破不能说破,知道的太多了,会被灭口的,从此以后,咱们再也别提这事,这只是您的猜测,是妄语。”
她的话引来一阵讪笑,哼!好吧!傻瓜!
脱脱渔道:“哦……您就是因为跟一条擀面杖似地,才跟僧统擦肩而过。我早想说了,您和樱岚大公主的事,要是您自己不发贱找玄湖大师坦白,有哪个人敢戳破?即使您坦白了,如今也只有玄湖大师一个人知道不是吗?试想樱岚大公主是阴皇后嫡出,地位可不是樱晨公主能比的。你们的事,当时有半个字传到宫里,以先帝的狠辣,承天山不仅付之一炬,五千僧众一个也活不了。”
一莲默默,哼!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二人既不能私奔,就连殉情也不行!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郁闷的。
脱脱渔说到他的痛处,安慰道:“好在现在时过境迁,本宫离宫前下一道懿旨,让你重回承天寺,因为玄湖大师毕竟老了,继任僧统不是自己人,会很麻烦……”
“您就这德行,也只能出家了,哪个男人会喜欢您这样的俗物?跟朔华一比,人家是白天鹅,您就是一只烤鸭。当然了,烤鸭也是色香味俱全。”
一莲也说到她的痛处,她便也沉默。
良久,和尚叹道:“忘了那个人吧!他除了是一个男人之外,还是一国的君主,王戴天冠,必承其重,他也不例外。您要的东西他给不了您。”
脱脱渔失笑:我并不是想要什么,或者说,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一莲摇头:就是这样那个男人才害怕,您若是要荣华富贵,要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和他后宫里的女人一样,那苇原宫又不缺一个宫殿,一副吃饭的筷子。
“哦……大师,在您眼里,我是不是一个贪婪的女人?”
这话题更令和尚生气:
哼!把一个清修之地弄得花里胡哨的,贫僧都羞于启齿跟别人说自己是枝江寺住持!尤其是太后,居然利用自己的美貌,百姓的迷信来敛财。真够财迷心窍,这也罢了,为何枝江寺越来越多朝官拜佛?还一掷千金的布施?他们求的是佛祖还是太后娘娘还是魏王?这么做真够卑鄙无耻的!想想贤后脱脱英,您不觉得脸红么?
她不想否认:脱脱英姑姑死后谥号是德仁,先帝众多后妃里唯有她是楷模,即使容妃和阴贵人,也丝毫不敢荼毒半句,要说脱脱家靠什么光大门楣,不是父亲,不是朔华姐姐,不是父亲那么多尸位素餐的干儿子。更不是我这个腐烂的太后娘娘。是她,德仁皇太后!因为她的死法太悲壮了,只有死了的人才会受到人们的无限敬仰。在百姓心中,她已经上升成悲剧英雄而永垂不朽。
一莲觉得她说着说着就咬牙切齿,他理解不了这愤怒从何而来。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老把自己弄成一个坏女人?您也学学她啊。”
脱脱渔一叠声质问:学?我干嘛要学她?我拿什么学她?打从一开始,我就只是太皇太后的皇后,是寿王的太后,却不是金凉国的,所以前朝后宫对我侧目,难有礼,百姓对我苛刻,难有体。您只看看太后被迫下嫁出宫居然没有一人出来反对,所有人都认为,女人议政,天理不容。
一莲笑道:“不提朝堂上的事了。您闹了这一通,贫僧真有些招架不住了,女人如此善变,您幼时倾慕流风,还非他不嫁,怎么现在好容易人家想通娶您了,您倒又朝三暮四了?贫僧还是那句话,您跳出三从之外,不在四德之中,除了流风,没有男人能包容您,更别痴心妄想一国之君了!”
脱脱渔知道,流风现在势必要自己一个准话。
低头拿起犍槌再次敲木鱼……单调的声音,一下,一下,又一下……
整整挣扎了两刻,她抬头,“跟流风哥哥说,他给我定制的嫁衣很合适。”
一莲松口气,总算不负好友所托。
脱脱渔撂下犍槌,“最近樱岚有信来,回信的时候,有什么话要带给她?”
“没有……”
“这样阿,您没话,可她有……”她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那是从黑斯寄来的。
一莲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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