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渔搬进翠华宫,第一件事就是把名字改成莲渔宫,东楹过去的萱若殿改成流风殿,里面的滋香阁改成香风阁,雨霖斋改成清风斋,弄玉小筑改成听风小筑,后面一个百花园,里面有极大的荷花池,正好鱼虾成群,但此时已经凝霜,如镜面的翡翠,她也没放过,改成畅园……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脱敏嘴皮子都磨破了,一点儿用没顶,哭道:“娘娘,您敢不敢起个不带风的名字,老奴要被大风刮跑了!”
贤太妃拍手哈哈笑:“这一下陛下永远也不会踏进这宫里半步了!”
脱嬷嬷气不过,把那副精心裱过的对子取回来,依旧挂在主殿门上:荷心有露似骊珠,不是真圆亦摇荡,可是这幅对联和上面那莲渔宫是多么的契合?昭示流风大人和才人娘娘虽然不是一对有缘的情侣,但每时每刻心里都奏响《风动莲渔》,嗐!这事儿闹的,又不敢摘下来。
那骊宫的名字也被改成永荃宫,只是空荡荡的铁将军把了门。
脱脱颜飞之女最后留在宫里做了女官,这事传到民间都轰动了,这比那一出《屏开雀选》的戏文精彩多了:皇帝替太后甄选下嫁的子弟,决定不了之后,交给了皇后全权处理,皇后随便从名单上圈了一个人,却不知道是谁恶作剧把皇帝编入其中,而礼部最终破解了谜团。想想那屏开雀选里面的独眼梁王,当时看的时候,十个人有八个人觉得这是一个隐喻,这是太后和皇帝的姻缘,冥冥中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抗之……
他们为自己猜对了而沾沾自喜。
越传越邪乎,李轻怜正在动笔写一出《天赐良缘》
如今,苇原宫里的大小事,都是皇后做主。她趁热打铁,把骊才人的牌子迅速地摆在了敬事房,这是和太皇太后学的,当初她老人家逼皇帝临幸容妃就是这么干的。
脱脱容华觉得自己才是天孤煞星,皇帝当夜去了懿坤宫陪皇后,后来一连几天都宿在那里,于是芳若宫的夜空,成了苇原宫里最寂寞的一方。
四天后,皇帝接到魏王脱脱颜飞的一张奏帖,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骊才人只是女官。宫人每十年就要放出去一批听嫁,过了年,就是十年之期,可以把她贬为宫女,混在宫女里面放出宫。所以,陛下要敢动老臣的宝贝女儿,您就死定了!
华太后看到了贺贴,就道:“陛下,他既这么说了,您就翻别人的牌子吧?一百多号人呢,每天要死要活地找哀家做主,哀家都顶不住了。”
太皇太后也看了那张有些威胁意味的拜贴,笑的前仰后合,这才是脱脱颜飞的作风!别人巴不得女儿侍寝,他可好。
尊气的七窍生烟,当夜就偏偏翻了骊才人的牌子。
若骛阁其实就是红鹭馆的一部分,宽敞的沐浴间是一个暖如盛夏,雾气腾腾的所在,造成这些的是两个宫女往烧红的鹅卵石头上浇水,中间六角形的一个白玉大水池,清澈如绿翡翠的洗澡水被一层厚厚的的玫瑰花瓣覆盖。
专门伺候嫔妃沐浴的几个宫人表情诡异,她们常年做这事,不论多美的女人在她们眼里都一样,她们的脸上也难得有什么表情,可此时她们惊呆了,还没见过抱着大胖小子一起给皇帝侍寝的。
“才人娘娘,奴婢帮您看着寿王,您侍寝完了,奴婢再交给您。”
“不行,他认生!”
“不然奴婢们到莲渔宫把乳母叫来……”
“外面太冷,乳母冻病了你们给寿王喂奶?”
脱脱渔抱着寿王在大水池里嬉戏游泳已经很长时间了,寿王极喜欢水,就是不上来,而他其实也不是多开心,因为水上飘的都是玫瑰花瓣,香的他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这叫什么事呀!讨好不成还被抢白,别的嫔妃为了能顺利侍寝还赏首饰呢!
贿赂她们报时的时候,语气能加一点力度,好让皇帝能多延时一刻。不过显然这钱都花的有点儿冤大头,因为没有一个多延时,那也只能怪她们吸引不了皇帝的眼球。
这骊才人就别指望了,第一时间会被撵出去。
只是这侍寝的时候早过了,唉!来不及梳头了,今日多了一个婴儿,什么都乱的一塌糊涂。
在她们的一再催促下,脱脱渔终于抱着康出浴了,她还念了一句诗:侍儿扶起娇无力……
侍候她出浴的宫女笑道:娘娘无力是抱着寿王殿下手酸吧?
脱脱渔道:可不是?他现在越来越重了。
给康穿好锦棉寝衣。她自己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光着身子被宫女们裹好锦被,一拉铃铛,过了一会儿,几个内监从屏风外面进来,看见今日裹着的锦被尤其大个,抬起来,“老天!才人娘娘好重!”
“能不重么!俩大活人呢!”
康在脱脱渔的怀里,犹如腾云驾雾,“咯咯咯”把可爱的笑声,洒满了通往红鹭馆的整个长廊。
等到了里面,相比暖洋洋的若鹜阁,脱脱渔的第一感觉,冷!她头发是湿的,快结冰了。
视线高度看不见皇帝,倒首先看到了这屋子很怪,所有的屏围都被明黄色的锦帐遮挡,一看就是刻意遮住的。
即使这两个魔王刚洗了澡,大避役必胜也能嗅到危险的气息,这俩家伙下手没轻没重,因此它没命地逃了。
难道要赤身luǒ_tǐ,和他待在一起一刻?
脱脱渔羞颜难当,在被子里偷眼看尊,人家披着锦瑟暖风裘,盘膝坐在檀木雕龙炕桌前批奏折,连眼皮都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