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口口声声不想生下朕的孩子,那就随你便!”
“……”
不是早就随臣妾自生自灭了么?
这句话脱脱渔没说出口。
她不想再提这事了,“陛下,臣妾想要把康抱回来,因为天气很热,他最近也老闹病。”
这话一说完,觉得尊看着自己的目光异样。
用手摸摸脸蛋,脸上没什么吧?
“你对康……为什么那么过份的在意?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子么?”
脱脱渔觉得尊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也许她从康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那么柔弱的小生命,不会说话,没有亲生母亲在身边守护……
可是,她不想解释,也不需要解释,“是陛下最近太忽略康了罢?血浓于水,那可是您的弟弟!”
尊像是冷笑了一声,重复一遍:“血浓于水……”
脱脱渔觉得他的态度很怪,刚要开口再求,尊用不容分辨的口吻道:“如今后宫里有中宫之主,康的事就交给皇后做主,你就回莲渔宫禁足……”
什么?
听他在强调他的皇后,脱脱渔已经不生气了,觉得不值得。
第一次据理力争,“陛下,臣妾即使有错,您也不能不允许臣妾参加太皇太后的丧礼,而且,臣妾求您别因为臣妾,迁怒到康,他够可怜的了,被当做一个棋子,他才多大呀?”
尊又听她提到康,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孩子,三句话离不开,
心里莫名其妙地更厌恶了:“好吧,太皇太后的丧礼你可以参加,至于康的事……”
脱脱渔听见他对于第一条做出了让步,大喜,满腔期待地看着他。
“至于康,现在朕才明白,你父亲当初用心良苦,冒着天下人的指责和诟病,让你进宫嫁给父皇,是对康长大做太子,做皇帝做的一手充分准备。现在看起来,他哪里会用那孩子来下棋?根本就是……”
话说到这里,嘎然而止。
脱脱渔更糊涂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干嘛还要提。
“陛下,那是以前了,如今,臣妾只想让康做为一个闲散王爷,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这个想法也早跟您明确表示过了。”
尊一扬眉,“你想的,并不代表你父亲的想法,不然,他为什么同意你留在苇原宫?就是为了让你留在康的身边,因为他怕……”
他的话又说了一半,就像如鲠在喉,脱脱渔真正皱了眉头,不耐烦道:“陛下的意思是不打算把康还给臣妾了?”
她的用词在尊听起来非常糟糕,但是她自己并不觉得。
“朕说了,康的事,交给皇后做主,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
“……”
此时彩云散开,天上浮动的一轮满月,飘渺且不真实,今夜有喜是它,有悲也是它,它本身意味不明,都是人用自己的情绪赋予它一种色彩。
巨大的镂空影壁里面镶嵌着灯,幽幽闪着银白色的光,又投射到二人身上,阴影里站着,使彼此的脸上都投射出一些阴翳,不像平时的样子。情侣之间不像朋友,实在太现实,就像花儿时时需要浇灌,只要一段时间没有亲密,立即产生疏离,形成一道鸿沟,时间越久,鸿沟越宽,一人站一边。
对视间,整个畅音阁慢慢被白色覆盖,二楼的一个雅间是他们看戏的地方,每一次看的时候,开始还行,后来根本就不知道结局,每一出戏,都那么长,看了几折,他们就把厚厚的帷幕放下来,遮的密不见光,然后疯狂地做爱做的事,给予和占有,没完没了,没羞没臊……
那里面的榻换了几次,越换越大……
不约而同,他们把目光集中在那个地方,眼看着它被尘封。
看着看着,她叹息着说:“陛下,若不是咱们那么过份,那么旁若无人,太皇太后她不会那么快就走了,所以,臣妾非常内疚,而陛下也变得非常焦虑……您……是不是后悔跟臣妾在一起了?”
看着看着,他答:“是的,就在太皇太后撒手人寰的那一刻,朕后悔了。”
这时候,月水莲过来催促,说该到大福殿去了,尊急忙走了。
脱脱渔也便从来路又回到寿康宫。
寿康宫的斋堂里,几个有孕的嫔妃相对轻松,跪一会儿,就可以适当休息。
阴妃和元德仪都即将临盆,身子笨重,但她们听说骊妃娘娘差一点儿被引导去大福殿还是深深对视了一眼。
这要不是幸亏路遇皇帝,此时,她只怕已经落胎了。
回雪更是吓的把嘴唇咬破了,趁骊妃出去更衣之际,哭丧着脸,对元德仪道:“奴婢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只会跳舞,进宫时间短,宫里的规矩不大懂,而且,没嫁过人,也不会侍奉孕妇,忙乱之际,昏了头,居然没想到太皇太后的棺椁里有防腐麝香这一层。”
阴妃道:“脱敏和玳瑁她们一定知道,只不过,他提前被调开了。”
对于姐妹相残,阴妃虽然是大赢家,但记忆犹新,头皮发麻。
元德仪冷冷道:“骊妃娘娘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但却故意上钩,打听到陛下要到大福殿,就等在那里,然后,来个以进为退,在陛下面前装可怜!”
回雪知道,元德仪为妹妹的死对骊妃恨之入骨。
就道:“关于元承荣娘娘之死,奴婢一直想问娘娘您,又怕您有身孕会伤心,可是,不问又实在忍不住,她死之前就没有什么遗书之类的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