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安康疑惑:“兵力上虽是咱们大靖军占上风,但匈奴兵的战力是有目共睹的。我们如今在军器和甲胄上都没讨到便宜,谁都知道匈奴来者不善,他们为何还要弄虚作假多此一举?”
军器泄密的事情已经在工部掀起轩然大波,朱帅带回的甲胄落差的消息更让工部司械司绞尽脑汁不敢松懈。
天时谁都没占到便宜,战力、军械、粮草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底细,在他看来匈奴“戏弄”鲜卑驻军的举动画足添蛇。
秦奚笑他天真:“咱们知道,鲜卑那些废物不知道啊。被人耍着玩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呢,十一他三兄那里都收到的那些王八蛋的战功请折呢。”
楼家兄弟对朱家这祸事只是从旁人口中听闻,许多内情不曾有人特意告知他们,因此想事情便简单了些。秦奚昨天夜里陪他阿爷发了一夜的牢骚,对鲜卑的驻军深恶痛绝,深以为耻,提起他们来都恨得不行。
楼安宁瞧瞧这个瞧瞧那个,挠挠头小声道:“你们都看得出来,怎么陛下没看出来?”
众人:“……”
楼安康没好气地拍他的头,真是越来越长进了,什么话都敢说出口!“阿爷让你专心器械别胡思乱想,你还真不动脑子了?”若是当时换了朱家军以外的人,皇帝陛下肯定不会“将计就计”拿回朱帅的军权,但偏偏就是朱家,所以尽管疑点重重,陛下还是向朱家问罪了。楼安康没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胞弟,是因为他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没想到他净在这里犯蠢。
贾家铭却道:“其实,我也想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是寒冬腊月,但两军开战后并没有正式休战,却将军权易主扣押主帅,这是两军交战中的大忌,陛下通悉兵法,怎么会犯下这种常识性的错误?他不认为陛下的肚量小到在那种时候对朱家发难,这其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秦奚跟不上他的思路,却也有自己的见解:“这有什么难解的,每个人做一个选择都有一个取舍,陛下也不会例外。他……咳咳,当时舍了朱家,定是为了取一个他觉得更重要的东西。”被几人诧异的眼神看得有些脸热,秦奚抓了抓脸,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想不透,陛下想要的是什么,难道还有比天下安危更让陛下看重的东西?”
他们走后,秦奚这句话还一直盘旋在朱定北脑中。
“阿衡,陛下以前的执念只有这个天下,后来他为皇位舍了梁家。梁家便又成了他第二个执念,能让陛下一时冲动做出有违理智的决定……”朱定北搓着指骨,沉思是什么样的事能够让皇帝做出这个决定。
皇帝派去鲜卑府搜寻梁三少的人无功而返。皇帝对朱家军下手。但皇帝并不曾发现古朝安的身份,朱家在梁三少这件事上的立场是安全的。
他将这三个关系反复琢磨,还是没能想出来所以然来。还是发觉宁衡的沉默,他才抽回神来,看向他:“怎么了,皇帝为难你?”
宁衡认真说:“你发呆的模样挺好玩的。”
朱定北撇了撇嘴,“别耍嘴皮子,楼二那小子鬼心眼最多,他一瞧你这脸色都不对着你嬉皮笑脸了,肯定有事。”
宁衡忍俊不禁,表情柔和起来。“没有什么,只是太后宫里有些事罢了。”
朱定北挑了挑眉。
宁衡抬手摸了摸他硬质的头发,别有深意道:“太后娘娘这些年静心礼佛,往后会更虔心,不再恋红尘事。”
朱定北惊讶,“宁家要放弃太后?”
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出岛后他全副心神都在家里和边疆的事情上,并未听说宁太后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触及宁家的逆鳞。
为年仅十七岁的自己请命赐封世子这样的事宁衡不打算说出来给他朱定北添堵,只是感叹了一句:“这一届皇后非宁家出身,少了守望相助之情,太后久居深宫难免与宁家生分了。”
朱定北多少猜到定是宁太后在宁衡出事的时候做了什么为自己争取利益却为宁家所不容的事情,但也没有揭宁衡的伤疤,只是好奇道:“每一任的皇后都出自宁家,皇帝为什么要为马皇后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