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党之人的按兵不动,让朱定北既感意外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在李党看来他们的对手是皇帝。皇帝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去北境,空下这么一个大后方,肯定留了后手等他们跳入陷阱之中。而这些人的谨慎,也让朱定北原本的一番布置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话刚出口,朱定北却又有些尴尬道:“如此说来,确实有件事要托你帮忙。”
“嗯?”
宁衡来了兴致,洗耳恭听。
“李党在宫里不知道还藏着多少棋子,我担心有人藏得太深连皇帝也没有防备。朝安阿叔的安全我实在没办法放心,若是李党发现皇帝寝宫里住着这么一个大弱点——说实在的,皇帝老儿最近有些没有分寸,那副喜怒无常又春风得意的模样就像个毛头小子似得,难保别人怀疑不到这一点。到时候朝安阿叔可就是他们对付皇帝最有利的武器。”
总而言之,古朝安在皇宫里也不是安全的。他一方面想让宁衡的人帮他渗透进皇宫之中,一方面,也是为想寻找机会将古朝安抢出来。
宁衡早就料到他会有此决定,这两日已经细细盘点过御林军和宫中可用之人。
朱定北的要求才提出,他便说了几个人名,让朱定北手下的精锐与他们接洽便可。知他用心,朱定北嘴上没说,心里却有深深的感激和感动。
宁衡为他做的事情太多,对他的恩情已经深厚到他无力回报的程度。虽说两人如今不必分彼此,但却让他有时想起来便心怀愧疚。
四境安宁的朝局中,极少有人察觉出即将汹涌而至的暗潮。
而在人们津津乐道鲜卑新军的训练佳绩,茶余饭后说一说凉州州牧谢永林的fēng_liú官司,便也没什么话题可言。朱定北袭爵后也没有比以前好上多少,如今连最不畏强权的郑御史都已经“告老还乡”了,御史台一个个对镇北侯府闭口不谈,镇北侯爷有人撑腰更不知收敛,成日流连烟酒之地。如今他同辈人不是在朝为官便是在野为将,他想要走马斗兽也找不到伙伴,除了这个花柳街却是没有别的好去处了。
不想朱定北这一日,却在花楼里听见自己的风言风语。
那花楼女状元抚完琴,正娇声说道:“难为侯爷今日还能听我弹琴,往后成了家怕是不能像如今这般畅快了,不如今日听奴家抚上一曲,稍作片刻,可好?”
朱定北扬唇一笑,“琴姑娘说的哪里话,我一个闲人不在你这温柔乡里待着,还能去哪里?再说,那护国寺的和尚断言我弱冠之前不能成亲,若非如此,姑娘这等美貌我又何如能干坐着撑着这张君子皮面呢?姑娘赶我走,莫非是看上了别的什么人吧?”
女状元诧异道:“侯爷莫非不知吗?全京城可都传遍了,说您与柳左相府的千金定了亲事,怎还有假?”
朱定北一惊,还来不及说什么,耳边便听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他表情一僵,也顾不上和琴状元说什么,匆匆往隔壁花间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