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北怜悯地看着谢永林:“以你和吉尔令的年纪,要生出贾妍这么大的女儿,恐怕就是你了。哎,想那皇帝心狠手辣,这边将你押解回京,那边没等匈奴王动手,就先把你府上的男丁女眷给收拾了。听说你的儿子是被府学的同窗义愤之下活活打死的,你的正妻被那匈奴小妾取笑一番,竟是投毒毒死了他们母子,而后一把大火把谢州牧府上四十七口人烧得死无全尸——诶诶,谢州牧你可节哀啊,这谢家满门现在就剩你这么一个孤家寡人,你要是都死了,那你们谢家不仅祖宗被抓出来鞭尸,还得绝后啊。”
他说着,又赶紧招呼慧清大师给他顺气。
见他从气绝中缓过神智,朱定北继续道:“谢州牧急什么呢,你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你得好好活着,若是死了,怎么给你家小报仇,尤其是你生母,哎……实在可怜。”
谢永林被他轻慢的语气激得目眦尽裂,咬牙道:“你有什么条件?”
朱定北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说服匈奴王和我合作。你们在大靖谋算这么多年,埋了这么多人手,还不敢动手谋反,无非就是忌惮朱家和我们宁家。朱家一介草莽匹夫不足为惧,我宁家也若是和匈奴王合作,这天下岂非你我囊中之物。”
“呵,阁下这句话就托大了。宁氏一族何许人也,说宁家会叛国背主,我不信。”
谢永林冷笑道。
朱定北挑眉,“你信与不信不重要,只要匈奴王信就行了。你只需代笔给我们写一份信,让匈奴王好好考虑我们的建议,到时候怎么合作我们自会派人和他们详谈。”
“我要是不写呢。”
“那更简单了。”朱定北拍掌一笑,“你们多年未见,不过我看匈奴王对你如此看重,想必会认得你的手脚吧?唔,手指便好了,匈奴王手上肯定有你的手指印信,还可以让他核对身份。到时候我亲自动手写一封信。对对,这样的效果不是更好……哎,谢州牧原来是在为难我啊,这合作还没开始,我确实也不想和匈奴王伤了和气。你看,你还是乖乖配合,别逼我退而求其次。”
谢永林咬牙切齿,今日他落入对方手中,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他谢永林能以那等身份获得皇帝的恩信,险些就能完成成语匈奴王里应外合的计策攻下凉州,也不是易与之辈,不是对方说什么他就会听从什么。
“阁下当真以为我不知你的意思吗?你也不必假意合作,说到底,宁家也不过是摸不透我等在大靖到底布下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仪仗,所以想借合作之名,给皇帝探路,抓出这些人罢了。宁家会背主叛国,可笑,宁家又何曾把这万里江山放在眼里。说起来,论这江山到底是姓司马,还是姓宁,未必有定数。”
“哈哈,谢州牧过誉了。”
朱定北大笑起来,神采之间没有半分谦虚。
“我的用意你不用怀疑,我说了,合作不合作分,单看匈奴王怎么待你这个兄弟了。谢州牧只要帮我把这块问路石准备好,往后的事,自不用你操心。”
谢永林闻言冷嗤道:“你手中仪仗无非是我这条命罢了,等我一死了之,你又凭什么威胁我等。”
在被皇帝的眼线发现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一死的准备,现在根本不把自己这条命放在心上。
朱定北扬唇一笑,缓声道:“你舍不得死的。”
谢永林质疑地看着他,朱定北索性把话说开,“只是不知,匈奴王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兄弟。我不妨告诉你,宁家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早年就被我们下了绝育药,他那两个儿子,不过是我们的人在他的爱妃肚子里撒的种。他这辈子要生,恐怕不是能了。要是没有别人,你这么一死,啧啧,你等筹谋再多,绝了后,怕是也没什么可争的了吧。”
谢永林:“……”
他张口来不及说一个字,便气血翻涌上头来,没命地喘息再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