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慧清大师的厢房,朱定北便留了宁衡和慧清大师说话,自己去内室寻谢永林。
他进来时,谢永林仍在抄写佛经,仿若不察他的到来依然不动如山。朱定北上前看了两眼,不由嗤笑道:“原来是佛经,谢州牧是该多抄写一些,洗刷一下自己的罪孽。不过,我恐怕你便是再抄写上百年,仍然逃不过下十八层地狱的下场。”
谢永林停笔,看向他:“外面寒风凛冽,阁下心中却似有火,倒让我惊讶。”
朱定北每次来时都是那般轻浮淡然,何曾上来便是一副怒容,事出反常必有妖,谢永林疑心他对自己换了一种计策,不由应对起来。
朱定北冷哼了一声,“远宁侯府谢州牧应该不陌生吧,马源老儿挖了地道与你那乌龟爹私会,没成想露出马脚竟然不惜烧毁书房差点把命搭进去。呵,听说马太傅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当真不知是那烟瘴吸多了,还是有人想要他的命。可怜他马源为你们父子为奴为婢这么多年,甚至给你们养儿养孙,到头来落得这个下场,也不知,那些心腹党羽看了,是否会心寒呢。”
谢永林浑身一颤,极力掩盖自己眼中的诧异却还是露了底细。
朱定北见了总算恢复了笑脸,“能惊到谢州牧是在下的荣幸。”
谢永林万万没想到他们连马源的儿孙与自己家中的关系都查明了,知道这个内情还活在世上的人寥寥无几,而这少数的几人可都是知道他生父真实身份的人,莫非这些人已经查到他的生父?不,不可能,如果当真查到了,此人今日又为何回来试探自己?一定是在故弄玄虚!
朱定北趁他心神混乱之际,出手如电地扭住他的双手,细细看他的手骨,在谢永林挣扎的时候便顺势松开。
他已然知道答案。
“今日我来探望州牧大人,实不相瞒,是有一事想请教大人。”
他语含愉悦,谢永林戒备地看着他。
朱定北自顾自地道:“日前听说匈奴王得了一个小儿子,未足月就死了还没被丢到草原里喂狼,而是十二分小心地送去了你们的祖地安葬。我实在好奇,就让人撬了他的坟,结果……呵呵,却让我发现一桩有趣的事,谢州牧可愿一听?”
谢永林森冷地看着他,咬牙道:“掘人坟墓,阁下就不怕上了天和被恶鬼缠身吗?!”
“便是那些人活着我都不怕,死了便是恶鬼又能奈我何?”朱定北漫不经心地坐下,道:“谢大人,我可是在那小儿墓中发现了一截断指,可奇怪的是,那小儿十指俱全,您可愿为我解惑,这多出来的一根手指,从何而来?”
谢永林脸色巨变,下意识地捏紧拳头,可不待他辩解,朱定北已经自顾地说下去:“若是我猜的不错,谢大人的先祖便是生而六指,每一代人里都有这个遗传,包括你,也包括……右相大人,可对?”
右相大人。
这轻轻从他口中吐露的字,彻底带走了谢永林脸上最后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