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手一个首富皇商说不准比皇帝老儿还厚呢。
秦奚则早早跑回河边,可想而知今日的收成恐怕比预想中要少得多,不由埋怨道:“三个酸儒,洛京风花雪月的地方多了去了,非得跑到这里找不痛快,是不是读书读坏脑子了。”
洛京夏季多雨,致使汉江水位猛涨,水势汹涌。进了八月,汉江依然危险得很,除了少许技艺娴熟的渔家没有人往这一片来游玩。
这三个学子凑到这里来附庸风雅,在秦奚看来实在无聊。
楼安康则是说道:“这下半年,不少参加明年秋闱的富贵学子来京城备考。刚才那个程问看起来身份也不必苏毅低,怎么会被孔登辉推进水里去?”
他面对的就是那艘船的方向,因此看得真切,便是孔登辉和程问二人扭打起来,程问不敌落水,掉进去之前将孔登辉也扯了下去。
楼安宁:“阿兄管他们是非作何?我只要知道,回头等着他们三人往府上送礼就行了。”
“你还说长生,你自己也掉进钱眼儿里了。”
“诶,楼大,你教训归教训,别拉扯上我啊。”
朱定北忙给自己正名。
楼安宁给胞兄帮腔道:“一年多过去了,长生你还是这么不爱听实话。”见朱定北瞪他,楼安宁扮了一个鬼脸,不带怕的。
处理了孔登辉几人的事情,眼看着就要日上中天,几人也不再等待,将渔网都收起来。
如预料的那般,渔网里没几条大鱼,选出其中最大的五条,养在水桶里回头派人各府送一条回去。小鱼则放生后还剩下一些,半大小子胃口大,好在宁大叔还带了一些菜品防备着几位大少爷一无所获的情况,因此也让少年们在河岸上饱餐了一顿。
“有宁大叔在实在太好了。”
躺在树荫下,楼安宁摸着肚子感动道。
正午过后的阳光穿梭过树叶,碎成斑斑光晕洒落在他们脸上,并排躺着,只是闭着眼睛不说话也觉得很有意思。
歇了半晌,朱定北起身活动。
贾家铭怕暑气没跟着,楼安宁昏昏欲睡楼安康便在一旁看着他,秦奚正翘着腿哼着不知哪里听来的小调子咬着一根狗尾巴草也不愿意动弹,只有宁衡不怕辛苦地和他走在一起。
走远了,朱定北忽然出声问他:“司马御棋的女儿昨天和五公主发生的冲突,你知道多少?”
宁衡早猜到他不问个明白不痛快,当下也没有瞒着:“两个原因,男人和交易。”
“哦?”
朱定北洗耳恭听。
“驸马爷在学子府修习时曾与司马小姐有私情,而五公主也知道这一点。不过,现在已经成了驸马,听闻还是五公主向贵妃娘娘讨的人。”
“蓝颜祸水,有意思。”
想必,那对表姐妹的关系并没有外界所传的那么和睦吧,只不过这位驸马爷生冷不忌的作风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宁衡走到他另一边,两人走出树荫,走向下一个树荫地。他继续道:“那位姑娘手中似乎知道一些五公主和驸马爷不愿让外人知道的事情,在司马御棋入狱后,她便与还未出嫁的五公主做了一个交易。她用什么交换暂时查不到,不过后来收押女眷的时候,这位司马小姐并不在其中。”
“那她既然逃了,还回来做什么?”
“我的人事发时恰好在路过那里听到了一些。”宁衡说。
朱定北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声,好一个恰好!
宁衡嘴角也跟着扬起,他道:“司马小姐控诉五公主言而无信,她的幼弟非但没有按照他们的约定被送到她身边,反而已经死在了流放路上。她要撕毁交易,五公主自然不肯,两人言语冲突间司马小姐正提起驸马爷,不知要说什么,就被驸马爷推到,不巧撞到了刀口上。”
所谓的抹脖子自刎,看来与事实相去甚远啊。
朱定北的手不自觉往腰侧摸去,没有摸到自己一贯佩戴在腰间的佩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前世才会做的举动。他索性让伸到一半的手抓住宁衡手臂,侧头问他:“幼弟?”
宁衡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紧接着道:
“嗯,死的时候才周岁半。”
“看来这位司马小姐是想给司马家保住一条血脉。可惜,还是不够聪明。”
朱定北叹息。
不知道那女子是太过于自信自己手中的把柄可以让五公主和驸马爷就范,还是以为那两位故交会念旧情放她生路,抑或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时冲动。但无疑,她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朱定北不知怎么就想到自己,当初单枪匹马想要报复最后也丧命黄泉的自己,与司马小姐有着同样的愚蠢举动。
朱定北甩了甩头不再多想,转而问道:“那位驸马是广宁伯的孙子?”
宁衡摇了摇头:“是侄孙,广宁伯的儿子二十年前就死了,没有留后。他名叫程天赐,上一科的探花郎。”
“这我知道。”
就算他没刻意关注,但这位驸马爷的名声在国子学府很响亮,他想不知道都难。
“你对他感兴趣?”
宁衡问。
朱定北掀着嘴皮子,笑:
“我只是想着,有机会好好看看披着人皮的畜生长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