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皇子话语落下的刹那,即便以龚含出身相国世家,自处变不惊的性子,此刻也是完全惊呆,一想到某个恐怖的存在,竟是浑身一颤!
“殿下是……他?!”
事实上,早在听到大皇子出‘放弃狼域’的决断时,龚含便已经不能保持淡然。他理智上能够理解,但情感上完全不能接受,因为他很清楚,这段时间他们在狼域上花出的代价,如今一朝尽弃,如何能不肉疼?
恐怕,这一转变连大皇子自己,事先都不会想到。
但是,反过来想,既然连大皇子自己在上一刻都没想过这么做,那么,如此羚羊挂角,又如此魄力十足的转变,楚天箫又如何预判?
任凭他再如何狡诈,这次也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所以,这可称是一招妙手,龚含虽然肉疼,却也不会反对……
然而,当大皇子出‘那件武器’时,龚含却再也顾不上其他了,十分失礼地便是一声:“殿下三思!”
“此人,实乃凶器,置于一城则祸一城百姓,置于一方则乱一方水土!若是置于国中,便是乱国之妖孽!祸乱之根源,断然不可启用!”
“更何况,我们……直到此时,都未能完全掌控此人,往多了,也不过只是几分互相利用的关系……要启用他,谈何容易?不……殿下,我们决不能用此人!”
这一番话颇显歇斯底里,那头大皇子却并没有恼怒,事实上,即便是他,在做出‘出动此人’时,也在内心剧烈挣扎了一番……
他很清楚,此人是凶器,锐利无双,足以碾除掉楚天箫,但同样,他也是致命的毒药,一旦沾染,今后自己,恐怕便要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梦魇中度过……
但是……
“祸乱之源,可以事后清肃,但这是除掉楚天箫此人,最好的时机!不……此时机,千载难逢,甚至可能是最后的时机了,本殿,决不能错过!”
“更何况,龙侯秘境中的‘那件宝物’,本殿若能得到,正可与如今时局,相得益彰,届时,储君,不过是时间问题!”
“此乃天赐良机,天予不取,必受其乱!”
“除他……因有那般‘特异’,也再无人可赶至蛮荒流域!”
这番话落下,龚含沉默了。
他如何能不知道其中利弊,但一想到……那人的恐怖……
若是今日用了他,将来只怕非还这份人情不可,届时……万里山河,不知要多几处焦土,要树几座坟冢……
那可是足以祸乱神州的凶器啊!
如果一再给他‘喂饵’……
这后果,龚含简直难以想象。
但是……龚含知道,自己不能再劝了。
身为谋臣,顶撞主君,拼死一谏,这可是忠肝义胆,忠于其事,但谋臣,也该知分寸。
一再顶撞心意已决的主君,这不是龚含这类理智之人会做的傻事。
更何况,他很清楚,大皇子为什么要向他这样详细地解释……
所以,龚含长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抱拳道:“喏。”
“嗯……即日起,你开始联系此人,务必要让他尽快赶到蛮荒流域!越快越好!”
“迟则生变,属下明白,不过,此人已非当年可以拿捏的蝼蚁,他如今,实力只怕不在属下之下,甚至,犹有过之,万一他……如何是好?”
“……蛮族掣肘,本殿无法离开,在蛮荒流域一应下属,你可尽数自领,但需记住,能不用强,便不用。”
“殿下是指……”龚含若有所悟,“重利许之,徐徐诱导,不言其他?”
“很对。”大皇子的声音中带了一丝赞赏,“此人再如何祸害,终究出身太低,骨子里那份贪婪和暴后的畏惧,定然一生难移,这件事,我们便可由此做导,尽力从中脱开……”
龚含闻言,心悦诚服道:“殿下明鉴。”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另外,还有一事……殿下可记得那人当年做的第一件‘祸乱之事’?”
“哦?此事有何奇异之处?”
大皇子很满意龚含的反应,谋臣,便当如是既然主君已经决意,那便倾力相助,再无杂念即可。
更重要的是,大皇子知道,这是相国世家之龚家,彻底与自己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信号!
若在往日,龚含可不会再多这么一句。
世家,下注者也,如今龚家,终于要下定决心了么?
大皇子心细如,只一点便引申猜出无数猜想,口中却无任何波动:“龚含,你尽可畅所欲言。”
闻言,龚含点头道:“不瞒殿下,当日臣的家族中,有一位家奴恰巧在事当场。那时,天色已黑,臣家那人到时,似乎事情已经结束,他只隐隐听到一道凄切的呼喊,呼喊之声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内容也有些含糊,但其中有一个名字,臣觉得殿下会很感兴趣……”
“嗯?”闻言,远在那头的大皇子微微敛目,就听龚含嘴角露笑,缓缓道出了一句……
“那个名字……叫做,血岩。”
一连串话语落下,远在那头的大皇子顿时瞳孔一缩,他不是蠢人,自能隐悟龚含所言如果事前没有联系,他不会怀疑什么,但当种种表象结合到一起……
一道灵光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血狼……血岩!?
一念至此,大皇子眼眸中闪过一丝异彩,一想到‘那人’某个几近病态的习惯,他的声调中,便带了几分胜券在握的喜悦,话音却是用了命令的口吻。
“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