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知道陆简的意思,陆简在开导他。
别看陆简这话意思有很多歧义,然而陆柏知道,这话有好有坏,单看个人如何品悟,祖父对他说这话肯定不希望他参悟出来的是坏的一面。
他是第二次来云州,第一次来是来看望顾小八,他一直称他为阿涛哥。
如今独自一个人走在云州夜市的集市上,两侧叫卖声不停,他笑笑。
城外打的烽火连天,可城内众人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他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闭上双眼,感受着周围热闹的气氛,听着众人纷纷扰扰的叫卖声、杀价声以及孩子们欢愉的喊叫声。
他感觉他的双眼有些湿润,幸好这是夜晚,他又是闭着眼睛的。
他如此安慰自己。
他的身旁是这个夜市上比较高档的二层茶楼,一层是普通的茶楼,二楼是包间,此时包间内有一对主仆,主子的眼睛似毒蛇一般看着楼下的人。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他!”纪燕华冷笑,眼中的算计一闪而过。
陆柏睁开双眼,许是睁得太突然,又或许是刚刚的情绪他没有藏住,睁开眼的瞬间,眼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来,湿湿的,咸咸的。
他赶紧眨了眨眼睛,随后垂下头快速的抬手擦了擦眼中流出的东西。
有些东西,不是他的,他就不能妄想。
他该学会如树一般的品格,站立时是树,假如有一天非折不可了,他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他不再是树了,他只是任人砍伐的枯木,最后变成柴的命运。
陆柏直了直身子,他会记住他是陆家的人,还有当初为何离家来云州。
他低低的自喃,“当初说是来探望阿涛哥,实则是因为不喜欢家中的气氛,还有…当初我能为了不同他们一般卷入家庭争斗中,而选择来云州,如今我为什么不选择一种让我自己活得更快意的生活呢?”
他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可心里却隐隐有个声音说,“你那叫什么快意?不过是你在逃避!”
陆柏又摇了摇头,逃避吗?
就算是吧,如果逃避可以让他活得更快意,他宁愿逃避一辈子!
那个声音又在嘲笑他,凭什么你的念想就是妄想?又为什么是你一直在逃避退让?你是弟弟,你本该是家中最小、最受宠的孩子呀,陆离不是应该让着你吗?
你不去争一争,你怎么知道她本就不该属于你呢?
你是陆家人,这不过是你逃避懦弱的一个借口罢了!
你……
陆柏的心开始蹦蹦乱跳了起来,头上的青筋也蹦了两蹦,他觉得他很快就要崩溃了,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做,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他应该怎么办?
是争,还是放弃?
正当他独自一个人在挣扎的时候,有个陌生的声音似乎在跟他说话。
“陆公子,我家姑娘在楼上饮茶,看到陆公子自己一人,想着陆公子也是初来云州,我家姑娘作为云州本地人,理当尽尽地主之谊。但不知陆公子如何看?”
陆柏强撑着精神抬头去看,看清眼前这个丫头的装扮时,他确定他不认识。
“你是在跟我说话?”
丫头阿绿歪头看着他,咧嘴笑了,“是,这里还有别的初来的陆公子吗?”
“你家姑娘是谁?”
陆柏想,与其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先找个地方静一静再说呢!
“是纪家的姑娘,咱们云州民风开放,没有那么多讲究的,公子?”
陆柏想了想,纪家的姑娘,难道是跟着他们家眷一起回来的那个纪姑娘?
唔,那个纪姑娘路上可是出了点事的,按理他们陆家该去看看。
只不过刚到云州,就敢上战事动荡,这件事就搁下了。
既然今天见到,人家还来请了,他不去反倒不好。
陆柏跟着阿绿来到茶楼的二层包间里,阿绿却没有进去。
陆柏迟疑了一下,觉得云州虽然民风开放了些,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尤其这还是夜晚了,恐怕是有些不适合的!
“陆公子,进来坐吧,这包间的窗子在正对着街道,你我二人坐在窗口,光明正大,想来也没什么不合适的。”纪燕华看出陆柏的迟疑,解释道。
“我看你在夜市的街上站了许久,大概也是没什么要买的,只是想来看看这热闹的吧?既然同是想来看热闹的,而这茶楼左侧这一溜包间位置都好,在这里能看到夜市的大致全貌,且不算高,大家在下面说了什么,都听得到。”
这就是说,他们在包间里说什么,有心人想听,也是听得到的。
陆柏终究还是走了过去,来都来了,再想那么多就矫情了。
“纪姑娘怎么这么晚还出门呢?难道姑娘不知城外正打的火热?”
纪燕华惊讶的看着陆柏,“不是休战了吗?”
陆柏吃惊的望着她,“姑娘怎么知道?”
难道她特意打听的?
她意欲何为?
“陆公子乃是陆家人,入了军中就应当领了职衔的,此刻陆公子都能出现在闹市,这不就是最有利的证据吗?况且明天就是四月初一了,按照惯例明天是开市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一般来说是没有战事的。”
别看现在跟匈奴人交战了,但每月的开市交易还有,不过从以前的初一、十五变成了仅初一一次而已。
陆柏听了解释,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他想多了。
纪燕华给陆柏倒了一杯茶,“陆公子尝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