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怅地叹了一口气,秦素将窗子合拢,正待翻书再看,忽听殿外有人禀报:“启禀殿下,徐美人求见。”
秦素立时将书合拢,探头看了看时漏。
那时漏正正显示着巳初正,徐紫柔居然来得极准时。
“请徐美人进来吧。”她提声吩咐道,一面便扶了阿桑的手,步出了偏殿,立在廊下相候。
经过昨日之事,晋陵公主与徐美人走得近些、对她态度亲切些,再正常不过。
未几时,便见远处行来数人,执着青伞、踏着微雨,那伞面儿上一片湿亮,显是一路步行而来的。
正是徐紫柔一行。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秦素以一种熟稔的语气说道,态度颇为亲近。
徐紫柔的面上立时便堆了浓浓的笑,快步走过来行礼,殷勤讨好地道:“我不放心,想来瞧瞧殿下好不好。”
“我哪里还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这么着罢了。”秦素强笑道,苍白的面上带着倦容:“昨日担惊受怕了半日,这一时半刻的也确实是缓不过来。”
“谁说不是呢。”徐紫柔顺着她的话说道,面色也有点发白:“我昨儿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好,今日一早便醒了,总觉得不放心,就想着要过来瞧瞧。”
“徐美人太客气了。”秦素笑道,招手唤她近前:“快快请进来吧,别淋着了雨。”
徐紫柔笑着上前,两个人相携着进了偏殿。
接下来便是一整套的待客之礼,等到二人坐定之后,秦素便询问地看向了徐紫柔。
徐紫柔动作极微地向她点了点头,一面便吩咐道:“我要与殿下说些体己话儿,你们都退下吧。”停了停,又道:“妪留下。”
跟着她来的几名小宫人便皆退了下去,只有一个身材丰腴、相貌普通的妇人留了下来。
秦素不着痕迹地看了那妇人一眼,遂也将露华宫的一众人等遣了出去。
很快地,大殿中便只剩下了秦素、徐紫柔和那个妇人。
徐紫柔便在座中向秦素微微欠身,复又向那妇人指了指,笑道:“属下已经把人带来了,殿下有什么话,尽管问她便是。”
秦素心下十分骇异,惊讶地看了那妇人两眼,便压着声音问:“就是她么?”
徐紫柔笑道:“就是她。昨日鲁宗亲自把人送过来的。”言至此处,拿手沾着茶水,在案上写了个“左”字,复又将之拭去。
秦素心知必是此妇无错了,便又左右看了看,微蹙了眉问:“就在这里问话?”
这地方前后左右又是禁军、又是金御卫,门外还站着一溜儿的宫人,她们这厢说话,那厢人家可不听个正着?
“殿下但放宽心便是。”徐紫柔一脸笃定地说道,语声轻盈:“公孙先生就在外头呢,在这半个时辰内,这周遭的人怕是不大能听得清我们说话。”
“公孙先生?”秦素微讶地看着她:“公孙先生又是何人。”
徐紫柔连忙笑道:“这位公孙先生,就是昨日把殿下从惠风殿带来的那个人。他的名讳叫做公孙屠。”
原来哑奴复姓公孙,倒真是少见得很。
秦素在心下思忖着,脑海中似又现出了那张憨厚的脸,与那双光华内敛的眼眸,以及那一身神出鬼没的高绝武技。
她不由弯唇笑了起来,轻声道:“的确,有公孙先生在,这些都不是难事。”
心下放松了些,她便又注意地观察着那妇人,却见那妇人虽是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可她的眼神却有点发飘,看上去有点木呆呆地。
“她这是……怎么了?”秦素便问道。
徐紫柔笑了笑,也不讳言,直截了当地回道:“不瞒殿下,她这是中了我的迷心之术。”
“迷心之术?”秦素挑了挑眉,心头蓦地一动,立时问道:“莫非,昨日那几个给我们作证的宫人,也是……迷心之术?”
“倒也不全是,那长了一张圆脸的本就是我们的人,唯那瘦小的宫人被我施以了此术。”徐紫柔含笑说道,“此乃属下家传之技,传到属下这一代,恰好是第九代。”
说到这里,她便又盈盈笑了起来:“恰好属下在十二鬼将中也是位列第九,这还真是挺巧的。”
她这话说来轻松,可秦素却直听得心潮起伏。
桓子澄手中的力量可真是不得了,徐紫柔不过是十二鬼将中倒着数的,竟也有这样的本事,那些宗师们又是何等情形,简直不敢想象。
“真真神技也。”秦素止不住发出了感叹。
徐紫柔闻言,连忙将手摇了摇,轻声道:“殿下太过奖了,属下不敢当。”说着她的面上便有了一个苦笑:“殿下也别把这迷心之术瞧得太厉害了,这也是要看人的。若是意志坚定之人,迷心之术对他们根本起不了作用,比如……像我家主公那样的,属下的迷心之术就全无施展余地。”
“哦?”秦素颇为诧异:“原来这也是分人的。”
“是的,殿下”徐紫柔说道,面上的苦笑又加深了些:“虽则此乃我家传之法,但公允地说,这迷心之术其实颇有些鸡肋,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只消他心志坚定,便不会受我影响。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法子倒是挺有效的。我能够暂时改变他们的记忆,或是让他们说出心里的秘密等等,若是拷问个人犯什么的,却也管用。”
秦素沉吟地点了点头,心头微微一动,问道:“这法子一旦起效,是一直有效呢,还是有时间上的限制?”
徐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