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一开始过于激进了。”
传令兵很快送来了前线的基本情况,那里的不利主要来自地形。一直以来,这片战场都不在朝廷军队的掌握之中,战前的侦查并没能深入到现在左翼交锋线所处的位置,而在战斗开始后,因为朝廷军队占据了数量优势,所以左右两翼的交锋线过分靠前,进入了并不熟悉的地形。
那里有一个水边的土坡,因为泥泞湿滑,占据坡下位置的朝廷军处于劣势,在漫长的僵持之后,最终导致了明显的一波溃退。
“让预备队上去,不许退。”
元赤心情不好,但他的判断并没有出错,左翼的交锋线不能后退。
朝廷的军队人数本就远胜于流民军,而这又是堂堂之阵,为了发挥兵力优势,左右两翼前趋形成包围之势必须达成。
这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波折,一切很快恢复平静,血肉石磨仍在转动,鲜血仍在缓缓蔓延。
项武耐心地等待着真正重要的变化出现,这样平静到无聊的战斗通常都不会有一个平静的结局,一切只会发生在一瞬间。
至少目前,占据着优势的还是朝廷军。
在战场上,所有军队还在掌握之中,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弓箭手接敌了。”
王保保等待这个瞬间已经很久了,因为地形的原因,魔族放弃了占据巨大优势的骑兵冲锋,所有战士都步战加入了阵列,现在,他们将会开始展现魔族的恐怖之处。
“让我看看他们会怎么哭。”
元赤笑了起来。
战场上想起了恐怖的嗡鸣声,那是弓弦被放开之后的震颤,无数道相同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沉闷的雷霆,伴随着那声音落下的就是夺命的箭雨。
……
风龙咆哮着吹开了坠落的石块和灰尘,光线倾泻而下,撕裂了黑暗,照亮了皇帝。
御风而行的白公子眼前被一片赤红照亮了。
血色的火焰在皇帝身上温柔地燃烧着,火苗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掌握其中,克制而内敛。
但皇帝的力量并非如此。
就在刚刚,白公子视线还被巨大的石块阻挡,而现在,她眼前是皇帝的拳头。
元黄故技重施。
风龙狂吼着摇摆,带着白公子躲过了这一抓。
现在,身处空中,无处借力,靠着风龙自由行动的白公子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因此她绝不会放过这短暂的坠落时间。
皇帝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不着急。
白公子踏空而行,白衣随fēng_liú转,风龙摇摆着身体扫开坠落的碎石,她伸出右手,一掌拍在皇帝胸前。
在坠落中无法躲避的元黄硬接了这一掌,他像是一块巨石一样呼啸着下坠,远离了白公子。
然后风龙咆哮着追上了皇帝,将白公子送到了他眼前。
皇帝依然没能抓住机会,这是第二掌。
接下来是白公子一次又一次的故技重施,她像是一道白色闪电般一次次将皇帝击飞,又一次次追上去,两人的身影冲出了坠落的碎石,漫长的坠落时间几乎在瞬间结束。
然后是一声巨响。
皇帝在坠落的瞬间,以一个势必扩大冲击力的姿势强行伸出手,朝着紧追不舍的白公子挥出了一拳。
然后倾泻而下的碎石灰尘掩埋了一切。
风龙将白公子送到一块巨石上,然后四散平息。
这是一道被水流从巨石上切割出的峡谷,桥车一路向北,长桥翻山越岭,这一带其实多是平地,但在此处是一片乱石嶙峋,山并不高,却极为险峻。
巨石崩落的巨响不绝于耳,烟尘弥漫。
白公子站在巨石上安静地等待着,她知道,皇帝还没死。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长桥已经被截断,风龙绞碎的部分包括了一处支撑柱,那导致了连锁的倒塌,现在,桥车上的御前侍卫正在断口处向下张望,试图找到皇帝的身影。
然后一块巨大的石板翻了过来。
皇帝踩着碎石走出废墟,他将已经残破不堪的上衣撕下来扔到一边,站在白公子面前。
然后风龙开始咆哮。
……
战争的进程第一次脱离了项武的控制。
魔族已经完全介入了战斗,但项武等待的全面崩溃还没有来。
这有违常理,但所有人都无可奈何。
实际上,魔族手中的箭支已经不够了。
如果在魔族用完所有箭支之前,流民的军队还没崩溃,那明白己方物资匮乏的朝廷军队就不可避免地要经历一次士气的低谷,没人敢确定他们能不能撑过去。
唯一能够安慰项武的是,至少现在,交锋线一直在向前推进,朝廷军队占据着微弱却不可否认的优势。
“我去。”
元赤站了起来。
在一切开始之前,元赤已经和王保保项武几人一起推演过无数次战争的进程,眼前的麻烦也在预想之中,他早已经不想等待。
主帅亲自到前线拼杀,会让士气得到鼓舞。
但王保保和项武心中都有疑虑,在这样按部就班的战斗中,很难说主帅的神勇能带来多少影响,军阵过于庞大,甚至绝大多数战士都不可能知道主帅已经身先士卒。
“我去,燃血不可能输。”
元赤的意志不容违背,他是事实上的主帅,如果愿意,九皇子甚至可以以军令决定一切事情。
而且黄金血脉的燃血确实是太过强大的力量。
项武永远不会忘记,在堕天门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