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过七八日,姚天君在阵中,把子牙拜去了一魂二魄。子牙在相府,心烦意燥,进退不宁,十分不爽利;整日不理军情,懒常眠,众将门徒,俱不解是何缘故。
也有疑无策破阵者,也有疑深思静摄者。相府众人猜疑不一,又过了十四五日,姚天君将子牙精魂气魄,又拜去了一魂二魄。子牙在府,不时憨睡,鼻息如雷。
哪吒、杨戬与众弟子商议道:“方今兵临城下,阵摆多时,师叔全不以军情为重,只是憨睡,此中必有缘故。”
杨戬道:“据愚下观丞相所为,恁般颠倒,连日如在醉梦之间,似此动作,不像前番,似有人暗算之意。不然丞相学道昆仑,能知五行之术,善察阴阳祸福之机,安有昏迷是?置大事而不理者?其中定有蹊跷。”
众人齐道:“必有缘故。我等同入卧室,请上殿来,商议破敌之事,看是如何。”
众人至内室前,问内侍人等:“丞相何在?”
左右侍儿应道:“丞相浓睡未醒。”
众人命侍儿请丞相至殿上议事。侍儿忙入室,请子牙出得内室门外,武吉上前告道:“老师每日安寝,不顾军国重务,关系甚大,将士忧心。恳求老师,速理军情,以安周土。”
子牙只得勉强出来,升了殿,众将上殿,议论军情等事。子牙只是不言不语,如痴如醉,忽然一阵风响。哪吒没有办法,只得过来试试子牙的推算术如何。
哪吒道:“师叔在上,此风甚是凶恶,不知主何凶吉?”
子牙捏指一算,答道:“今日正该刮风,原无别事。”众人不敢抵触。
子牙被姚天君拜去了魂魄,心中糊涂,阴阳差错了,故说该刮风,如何知道祸福?当日众人也无可奈何,只得各散。
言休烦絮,不觉又过了二十日;姚天君把子牙二魂六魄,俱已拜去了;止剩得一魂一魄。其日竟拜出泥丸宫。子牙已死在相府,众弟子与门下诸将官,迎武王驾至相府,俱环立而泣。
武王亦泣而言道:“相父为国勤劳,不曾受享安康;一旦至此。于心何忍?言之痛心。”
众将听武王之言,不觉大痛,杨戬含泪,将子牙身上摸一摸,只见心头还热,忙来启武王道:“不要忙,丞相胸前还热,料不能就死;且停在卧榻。”
众将在府中慌忙,子牙一魂一魄,飘飘荡荡,杳杳冥冥,竟往封神台来。时有清福神迎迓,见子牙的魂魄,清福神柏鉴知道天意,忙将子牙的魂魄,轻轻的推出封神台来。
但子牙原是有根行的人,一心不忘昆仑,那魂魄出了封神台,随风飘飘荡荡,如絮飞腾,迳至昆仑山来。适有南极仙翁,闲游山下,采芝药;猛见子牙魂魄渺渺而来,南极仙翁仔细观看,方知子牙的魂魄;仙翁大惊道:“子牙绝矣。”
慌忙赶上前,一把绰住了魂魄,装在葫芦里面,塞住了葫芦口,迳进玉虚宫,启堂教老师。进得宫,门后面有人叫道:“南极仙翁不要走!”
仙翁及至回头看时,原来是太华山云宵洞赤精子。仙翁道:“道友那里来?”
赤精子道:“闲居无事,特来会你游海岛,访仙境之高明野士,看其着棋闲要如何?”
仙翁道:“今日不得闲。”
赤精子道:“如今止了讲,你我正得闲;他日若还开了讲,你我俱不得闲矣。今日反说是不得闲,兄乃欺我。”
仙翁道:“我有要紧事,不得陪兄,岂非不得闲之说?”
赤精子道:“吾知你的事,姜子牙魂魄不能入窍之说,再无他意。”
仙翁道:“你何以知之?”
赤精子道:“适来言语,原是戏你,我正为子牙魂魄赶来。我因先到西岐山封神台上,见清福神柏鉴说:子牙魂魄方至此,被我推来,今至昆仑山去了。故此特地赶来,方见你进宫,故意问你;今子牙魂魄果在何处?”
仙翁道:“适间闲游崖前,只见子牙魂魄飘荡而至;及仔细看,方知,今已被吾装在葫芦内,要启老师知之,不意兄台竟至。”
赤精子道:“多大事情,惊动教主?你将葫芦拿来与我,待吾去救子牙走一番。”
仙翁把葫芦付与赤精子。赤精子心慌意急,借土遁离了昆仑,刹时来至西岐,到了相府前,有杨戬接住,拜倒在地,口称:“师伯!今日驾临,想是为师叔而来?”
赤精子答道:“然也。快为通报。”
杨戬入内,报与武王,武王亲自出迎。赤精子至银安殿,对武王打个稽首;武王竟以师礼待之,尊于上坐。赤精子道:“贫道此来,特为子牙下山。如今子牙死在那里?”
武王同众将士,引赤精子进了内榻;赤精子见子牙合目不言,迎面而卧,赤精子道:“贤王不必悲啼,毋得惊慌。只今他魂魄还体,自然无事。“
赤精子同武王复至殿上,武王请问道:“相父不绝,道长还是用何药饵?”
赤精子道:“不必用药,自有妙用。”
杨戬在旁问道:“几时救得?”
赤精子道:“只消至叁更时,子牙自然回生。”
众人俱各欢喜,不觉至晚,已到叁更;杨戬来请:赤精子整顿衣袍,起身出城,只见十阵内,黑风迷天,阴云布合,悲风飒飒,冷雾飘飘;有无限鬼哭神号,竟无底止。赤精子见此阵,十分险恶,用手一指,足下先现两朵白莲花,为护身根本;遂将麻鞋踏定莲花,轻轻起在空中,正是仙家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