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嬷嬷早先只以为徐太后是来看看元槿状况就要回去的。没料到竟然真的要守着她。
依单嬷嬷看,徐太后既是这么不喜欢里头那一位,就该由着她自生自灭的。哪里想到……
单嬷嬷暗叹了口气,出门唤人上茶了。
刚才来得急,又因有话要说,徐太后就把人都遣了出去。
从天黑到天亮。鸡打鸣都听了无数回了,还是不见有动静。
徐太后猛地睁开双眼,将手中物收好,与单嬷嬷说道:“你随我过去看看。”
“可是……”
徐太后一把擒住单嬷嬷的手臂,低声道:“我知你平日里惯爱猜我的心思。但那里有我的孙儿,我不管谁管!更何况,那丫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当我们还能好好活着?!”
她这话说得凶狠,单嬷嬷身子猛地抖了抖,“太后是说……”
徐太后扯着嘴角冷哼一声,“告诉你,她和那孩子若是出了事,他能把整个宫里的人全屠了给她陪葬!你信不信!”
单嬷嬷被徐太后这话惊到。直到徐太后快步出了屋,她才惊醒过来,赶忙跟上。冷风一吹恍然发现竟然是早已汗透衣衫。冷风灌入衣裳里,凉气逼人。
徐太后走出暖阁,拢了拢身上衣衫。走到屋门口还未来得及和守在门边儿的宫人们说话,便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白马直直冲入永安宫宫门,一路未曾停歇,在正殿的阶梯下停住。
缰绳骤然拉住,白马扬起前蹄。
马儿嘶鸣。
一人翻身下来,长身玉立姿容卓绝。只面上现出急怒,让他此刻凌厉的眉眼染上了几分煞气。
徐太后愣住了,“阿泓?你不是——”
蔺君泓匆匆跑上阶梯,喝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小宫女被他这凶神恶煞的样子惊住,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蔺君泓一把将她推开,踹开屋门,大跨着步子冲进屋内。
所有人都来不及拦阻,就被他这样急冲冲撞了进去。
孟嬷嬷和稳婆们正要大喊,见到是蔺君泓,都怔住了,哗啦啦跪了一地。
只许林雅握着元槿的手高声喊道:“外面冷,快将房门关上!”
蔺君泓回头怒视。
刚刚走进屋里的徐太后顿了顿,回身把屋门合上。
蔺君泓又望向许林雅。
许林雅平静的看着他,说道:“槿儿疼得厉害,握着我的手,我松不开。”
一句“槿儿疼得厉害”让蔺君泓的眼睛瞬间湿润。
不过,只有离得最近的许林雅瞧见了。
她认识蔺君泓十几年,哪里瞧见过他这般模样?顿时心酸不已,低声和他道:“胎位不正,很辛苦。”
“我知道。”蔺君泓轻轻的在元槿紧握的手上抚了抚,而后五指下滑,在她手腕某处轻叩了一下。元槿的手瞬间松开。
许林雅将手抽出来,蔺君泓顺势将元槿的五指握在自己掌心。看着许林雅手上红印,他点点头道:“多谢。”
许林雅气得瞪他,“那是我妹!”
蔺君泓却没闲工夫和她多说。
他由着元槿紧紧扣住他的手,轻抚着元槿发白的指尖,在她汗湿的额上落下一个吻,而后眉目瞬间转冷,戾气顿显。
“你们记住,一定要拼尽全力来救她。”蔺君泓勾唇冷冷一笑,“不然的话,所有人,一个也活不成。”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瞬时间,屋内寒气遍布。
单嬷嬷战战兢兢的抬头去看,便见满屋子里只徐太后一人神色平静,其余人俱都面现骇然。
这一回,即便是那些不敢轻易动手的稳婆们,也再不敢迟疑。争着抢着去给元槿正胎位。
蔺君泓看着气息奄奄的元槿,又看着那些人在她的腹上不住按压,丝毫怜惜都无。而腹中孩子,在那鼓起的地方一点点的挪动着,甚至可以看到隆起的地方一点点的在挪移。还有那血水……
蔺君泓的双眸似是燃了火,满目血腥。
他咬着牙硬撑着,才让自己没去干预、没去插手。
元槿已经快力竭了。脑中混乱一片。不过,熟悉的气息靠近、带着冷意的手将她的五指包裹,让她又了精神。
元槿努力睁开眼,看到蔺君泓,笑了。
蔺君泓却差点因为她这一笑而哭出来。他深吸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探出空着的那只手,轻轻给她将鬓发捋到耳后。
许林雅拿了一碗参汤来。他喂了元槿一点点喝下。
恰在此时,有稳婆惊喜喊道:“用力,再用力!快!”
这声音一次次响起,一次次落下。再一次次响起……
过了许久。
怕是有十几个春夏秋冬那么久?
终于,有响亮的啼哭声传来。
所有人都暗松了口气。
蔺君泓却顾不上看孩子,催促着人去叫太医,“快!看看槿儿怎么样了!”
单嬷嬷在旁提醒道:“娘娘这个样子,不如稍微收拾下再让太医进来?”
刚刚生产过,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处理。
蔺君泓不说话,只是用看死人一般的冷漠眼神淡淡扫了她一下,就吩咐秋实道:“你去叫人。”
秋实撒腿就跑。
元槿已经沉沉睡去,脸色惨白一点血色都无。而且,胸口起伏的弧度不大,近乎于无。
蔺君泓看着,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到她的鼻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