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的黑暗生活,早已磨得蔺时谦近乎放弃了希望。他总觉得自己这一世的生活恐怕就只能如此了。与黑暗相伴,日日不见光明。
谁曾想,今日竟是得以看到一丝曙光。
蔺时谦大喜,恨不得立刻将事情告诉所有人。但摸索着坐到床边穿上鞋子之后,他又迟疑了。
万一往后只能这般呢?
万一只能看得到这一丁点儿的光亮,再无进展呢?
岂不是要给了大家一线希望之后再度尝到失败的滋味……
他知道蔺君泓、元槿他们为了让他好转付出了多少努力。也知道在他失明的这段时日里,所有人有多么的关心他。所以,他更不愿让大家在欣喜之后失落不已。
蔺时谦慢慢的脱下鞋子躺了回去。
等到事情确定是在好转了,再与阿泓他们说罢。总得先确定了是在慢慢康复再说。
因为元槿尚在月子期间不能随意走动,加之天气寒冷小孩子也不容易适应,青嵧的洗三和满月礼便打算依着正常的规矩办就好,待到百日宴的时候再好生大办一场。待到那时候,天气暖和些了,孩子大一点了。最重要的是元槿的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能够应付那繁冗的礼节仪式。
洗三礼就只请了至亲过来,大家好生的庆祝了一番,很是热闹。
满月的时候,亲朋好友都到了宫中,顾阁老亲自给青嵧剃了胎发。邹元钧和邹元钦各自给小家伙准备了新衣裳和新鞋子,邹宁扬则是亲手给小青嵧做了一张小床。
那小床做的十分精致,半丈长,三尺宽。用上好的雅楠所做,边角打磨的极其光滑,边上刻了松竹,既美观大方,又结实耐用。
许提督看了后爱不释手,不住感叹:“这床可是极其珍贵的。领兵作战的大将军亲手制作打磨的,那多少金子也换不回来啊。”
邹宁扬一看他那灼灼目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扯了扯嘴角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一旁的顾阁老也看出了门道来,拈须笑道:“许少爷往后有了孩子,许大人也可以效仿邹大将军这般,亲手做一个。”
许提督哈哈大笑,“我哪有他那手艺。”而后继续盯着邹宁扬,“亲家公……”
“你就歇了这个心思吧。”蔺君泓在旁斜倚着桌案,轻笑嗤道:“你当国丈爷什么都能做的?想要,自己做一个去。”
许提督这便没话说了。
邹宁扬虽说是他亲家公,可人家还顶了个国丈爷的身份。有皇帝女婿替邹宁扬撑腰,他想仗着交情来求一个,恐怕也是不可能了。
许提督唉声叹气。
他这模样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镇国公看不过去,从旁边拿了一大堆的红鸡蛋直接往他怀里一塞,“闲的你。吃吧!”
许提督倒也没再多说什么了,当真拿了一个剥开来吃,还不住称赞:“味道不错。”
引得众人再吃哈哈大笑。
蔺时谦并未出席。毕竟他眼疾之事并未对外宣扬。除了宫里的一些人外,仅仅邹家人知晓。
满月过后,元槿便能下床出门了。这对她来说,可着实是件好事。闷在屋里那么多天,可真的是受够了。不过蔺君泓也不让她过多活动。
“生产之事对身体损耗极大,即便躺着歇了一个月,哪就那么容易恢复如初了?还是好生注意着些,切莫太过操劳了。”
他吩咐了所有的人,谁也不准拿那些琐碎的事情来扰乱元槿休息。若是有事的话,去寻总管。再不然,就去寻太后。除非是重要的事情再来麻烦元槿。
在月子期间里,徐太后就帮忙料理了许多的事情,也是不想让元槿多思多虑损了身子。
——她是不指望自家儿子会多纳妃嫔了。看定北王那死心眼儿一头黑走到底的状态,定北王妃沈氏那个性子他都没休了她,想来蔺君泓也是个长情的。既然注定了儿子只有元槿一人在身边,那么让元槿身体好精神好就是最大最重要的事情。
毕竟元槿身子好了,才能给她多生几个孙子孙女儿出来。
宫中仅仅只有几个主子在,且蔺君泓没有任何的妃嫔,所以倒是没有什么争宠之类的腌臜事情。加上徐太后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但凡看到底下人有暗地里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都不会轻易放过。所以这一个月来后宫里倒是风平浪静,没出甚岔子。
如今小家伙满月了元槿需得再休息一段时间,徐太后就继续管着后宫中的琐碎杂事。只不过与宫里开支用度有关系的银钱之事,全都交还给了元槿,让她自己来处理。但凡有账目需要走,都要去永安宫里让元槿过目。
青嵧也越来越好玩了。
相较于刚刚出生时候的不分白天黑夜的一直在睡,他现在有许多时候也是清醒着的。
看他爱玩爱闹,蔺君泓就让人给他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又裹了白虎皮的斗篷,让人抱了他在院子里玩。只不过他看什么东西的时候,都没有太兴奋的激动表情,所以宫人们都是带他在各处转着,并不往特定的哪个方向去。
元槿知道小孩子此时怕是看不清什么东西的,就说了什么都带他看看。往后知道小家伙喜欢什么后再说。
这个境况在遇到了某一群后就出现了变化。
元槿整整一个月拘在屋里没能出来,阿吉阿利还有闹闹纽扣就都乖顺了许多,老老实实的窝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很少出来。
如今既是能够出门了,就将它们放了出来,亲自带着它们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