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以前也得幸见过几次面。一同饮过酒。到了兴头上,甚至还称兄道弟一番。
今日再看端王,对他却是恭敬有礼了许多。隐隐地,好像还有把他当做长辈的错觉。
思及端王所遭受的一系列事情……
邹宁扬暗叹。
或许是坎坷所致,让这肆意少年性子有所转变吧。
因为蔺君泓和贺重凌的出现,整个府里的气氛都不太一样了。
那也无法。
一个战场上的修罗,一个刑场上的阎罗,俩人一下子全都到齐了。
大家尽皆暗暗擦了把汗的同时,心说邹家这也是真不容易了。乍一装下两尊大佛,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有人问及贺重凌为何会来。
倒是杨可晴帮人解了惑。
小姑娘十分淡然地说,贺大人帮槿姐姐查过婢女的一个案子。这便相识了。什么?你们想知道细节?好啊,来问我啊。我最清楚了。
然后,杨可晴就眨着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那些好事多嘴之人。
旁人这便明白过来,那个贺大人帮忙查的案子,就是杨驸马犯下的那事儿。当时死去的婢女,就是邹姑娘身边的。
在杨可晴的眼底下,谁还敢提这茬?
当即一个个噤了声,再不敢妄议。
人差不多到齐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就将礼物陆续送了过来,交到小寿星们的手上。
长辈们自是先来。
出手最阔绰的,要数镇国公府的葛太太了。她送给兄妹俩的,竟然是一对极其珍贵的玉如意。
邹宁扬见了很是讶然,赶忙上前。
葛太太笑道:“将军有所不知。槿儿可是我家雨薇的好友。我若给的轻了,少不得要被她念叨。”
邹宁扬倒是听属下们提过两个姑娘的友情。见葛太太这样说,便也不好再推辞,笑着让孩子们给葛太太行了个礼。
因为长辈们送小辈的多是重礼,平辈之间不太送太贵重的礼物。所以长辈们那一拨过去后,便没有太多人留意着这边了。
不过,高文恒出现的时候,旁人都还在说笑着,独独一直在不时地观察着元槿周围的蔺君泓皱了眉。
原因无他。
只因高文恒手上的那对镯子,真是颜色太正太好,太引人注目了。
高文恒手捧镯子,脸红红地走到元槿跟前。张了半天的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将东西递到她的跟前,讷讷说道:“槿儿大了一岁。恭喜你。”
看到他这紧张的模样,邹元钦忍不住扑哧笑了。
邹宁扬看了看那礼物,又望了眼高文恒,欲言又止了下,终是没说什么。
元槿刚要笑着将镯子接过来,忽地旁边探出一只玉笛,阻在了两人中间。
两人诧异地抬头去看,才发现居然是端王蔺君泓。
邹宁扬忙问:“王爷这是何意?”
“瞧着有些不妥。”
蔺君泓执着玉笛将高文恒的手往回拨了拨。
他看这镯子,少说也有上百年了。又是成色那么好的一个,保不住就是……
“你这镯子哪儿来的?”蔺君泓扭头问高文恒。
高文恒是个实在人,就答道:“祖父给的。”
端王爷眉端一跳,暗道好险。顺势说道:“既是长辈赐的,倒不好随意送人了。槿儿年岁小,担不起这么重的生辰礼。”
语毕,他想了下,笑道:“高公子先前不是给邹少爷了对玉牌么?倒是可以让兄妹俩一人一个。”
高文恒送给邹元钦的是一对玉牌。因是锁扣样子,所以是两个一起送的。
邹宁扬低声道:“王爷这是何意。”
蔺君泓道:“众目睽睽。谁都不比谁傻。真有人留意到了,邹大将军该如何解释?”
邹宁扬虽默许高文恒和元槿的事情,但他也觉得这样当众将这般信物一般的东西拿出来,实在不妥。只是顾念着亡妻,所以不想当中拂了高家人的脸面罢了。
发现父亲神色有所变化,邹元钦明白过来,顺势将那玉牌拆开,给了元槿一个。
邹宁扬不动声色地将高文恒拿着镯子的帕子翻了一下,盖住了镯子,轻声道:“稍后再说。”
高文恒脸色有些黯然。但邹宁扬发了话,他也不好再鲁莽下去。于是道了声好,走到了一旁。
蔺君泓既是在众人跟前走上前来,没个妥帖的说法,就有些说不过去。
他索性让繁盛将自己带的礼物送了上来。
将那一副前朝名家的字画赠与邹元钦后,端王爷又亲自悠悠然将另一个画轴给了元槿。
“往年的时候我在西边偶得了一幅画,甚是精妙,特送与姑娘。”
元槿觉得有些疑惑。
画?蔺君泓怎会送画给她?
满心疑惑下,元槿将画轴慢慢展开。
只看了一眼,她瞬间就明白过来。
视线轻飘飘往端王爷身上溜了一圈,看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促狭,元槿深吸口气,面无表情地把手中之物给了身边的孟妈妈拿着。
端王爷神色十分诚恳眼神十分真挚地开口问道:“不知姑娘以为,那画如何?”
元槿忍不住横了他一眼,暗暗轻嗤了声。
那张画,分明就是昨日里她去紫泉阁时屋中挂的最明显的那一个。
蔺君泓送这个来,分明是在提醒她,在那间屋子里发生过的所有一切。
想到那些缱绻的旖旎画面,再看端王爷唇角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元槿的脸色顿时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十分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