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很好。”
蔺君泓抱胸往窗边一靠,点点头,笑容愈发和煦温暖。
“难怪现如今的东西是愈发的贵了。不知道哪个旮旯角落里的小小灶台,都能和堂堂端王府的王妃扯上关系。所以说现如今物价直飞猛涨,也是有它一定的缘由和道理的。”
他的话语十分平淡,甚至不带有特别的起伏。
他的笑容很温暖,看不到半点儿的怒意。
甚至于,他的动作也很悠闲,瞧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妥来。
但十分了解自家王爷的繁武却是浑身一震,哗啦啦的汗往外冒了出来。
显然是紧张到了极致。
斟酌再三努力再三,繁武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爷,这事儿,属下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不如,您亲自过去瞧瞧?”
在这样的害怕紧张情绪下,他竟然还会开口说让蔺君泓过去看看……
端王爷眉间微拧,眸间闪过厉色。
此事定然有异。
蔺君泓正兀自思量着,忽然袖间紧了紧。
他垂眸望过去,便见元槿正仰着头看他。
“我想去看看情况如何。”元槿说道:“你别去,我去。”
繁武猛地抬头,“王妃,这怕是不妥吧。”
话刚说完,蔺君泓一个眼刀飞过去。繁武赶忙又低下了头。
蔺君泓轻抚着元槿的脸颊,动作轻柔而又舒缓,“你过去作甚?那些人里出了事,都在火头上,少不得要言行激动些。你若是不当心,怕是会伤到。”
“那你去呢?大家看到端王爷后,惊惧之下,谁敢说实话?我不同。他们没那么怕我。”
元槿驳完,声音低了几分,“我去的话,最起码还能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也能知晓他们是怎么想的。”
蔺君泓明白,其实她说的是对的。她的分析很有道理。
可是,即便理智上告诉他,让元槿去更为妥当。但是情感上,他却不愿她受委屈、被那些人指责。
“我和你一起去。”蔺君泓握住她的手不放,“你若不肯,你也莫要去了。”
元槿知道他性子执拗。一旦认准了一件事,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可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些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有蔺君泓在,她可以想象得到那些人唯唯诺诺的样子。
所有人肯定有很多话都不敢直说出来。
元槿仔细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你让繁武跟着我过去,在旁边护着我。你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若是我这边有什么不妥,你就过来帮我。”
蔺君泓见她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要他陪,神色不由得更加紧绷了几分。
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很久没有说话。
最终,他长长一叹,说道:“让他们四个都跟在你旁边。”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蔺君泓抬指勾了勾她的鼻尖,“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若你不肯,这事儿就作罢。”
元槿知道,他这样说,就说明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再强求的话,他真的会说到做到,不准她插手半分。
于是元槿点点头,赶紧应了下来。
四卫护着元槿到达现场的时候,场面已经有些无法控制了。
护卫的兵士们围成一圈,拦住了怒极的泥瓦匠的,不让他们乱闯乱跑。
泥瓦匠有些正不住地往外冲着,撞着,喊着,想要讨一个说法。
有些则是蹲在地上,神色悲伤凄苦。
周围围观的人都在劝着激动的那些匠人稍安勿躁,说,端王妃不是这样的人。
端王和端王妃这些天怎么好生对待民众百姓的,大家都看在眼里。
怎么可能做出他们口中那种恶事呢?
可那些人根本不听。
泥瓦匠们的包围圈内,是几个嚎啕大哭的女子。
她们是那两名死去匠人的亲人。
这个年代,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而她们的顶梁柱,已经不在了。
元槿刚一出现,所有人就将目光都投向了她。
泥瓦匠们还在愤怒,亲人们还在哭泣。
不过,周围围观的人并未指责元槿,也未曾说她半点儿不是。
元槿不出声,不动作。只静静站着,默默注视着那些激动的人。
今天新垒的几个灶台就这么灰扑扑地待在那里,甚至还没有完全成型。上面沾着因着爆炸而飞过来的碎片,显得残破而又丑陋。
“咱们原本是看昨日刚刚砌好的那几个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就想试一试能不能用。谁知就出了意外!”
一个粗壮的汉子身上沾着干了的水泥点子,手上流着血,愤愤不平地怒吼,“谁家的灶台能出事?!老.子干了那么多年活儿了,头一回遇到!”
另一个干瘦的泥瓦匠在旁帮腔,“可不是!那东西爆炸的时候,可是吓死个人。整个地轰地下就飞了。人啊,直接没了。”
“运来的材料都是好好的,怎么到了咱们手里,砌个台子就出了事?少不得是那东西做了假!”
“不应该吧。”有人抹着眼泪说道:“端王爷亲手接过来运过来的东西,能有假?”
“王爷自是不屑于动手脚。可是旁人,就说不定了!”
匠人们初时依然还在嘶吼还在喊叫。
可是面对着元槿那般不动声色的从容镇定,渐渐地,他们的狂怒就有些无处着力。声势就也小了一些。
元槿看他们稍微平顺一点了,这才带了人上前,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