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这样的做法却被蔺君淙说成是“暗示皇权无法稳定,必然支离破碎”。
不过是盘水果罢了,竟然被他曲解成了这样……
蔺君泓极其轻蔑地嗤了声,摆摆手让繁兴下去了。
他垂眸沉吟半晌,与元槿道:“近日你莫要出府。待在家里,安全。往后的事情,我来办。”
虽然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元槿从他话语中透着的冷意已然觉察出,蔺君泓着实气得狠了。
元槿微微颔首,依偎在他身边,左思右想半晌,所有的担忧都只化成了一句话:“你小心着些。”
蔺君泓眼中的杀意慢慢收敛,转而柔和。
他含笑点了点头,轻轻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因为答应了蔺君泓,元槿自那天起便闭门不出。
美其名曰:病了。
这借口说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只因那日窦尚书带着人来“捉她”的时候,端王府的人就是用这个借口来明目张胆敷衍窦尚书的。
不过,这个借口不只是被蔺君泓用在了窦尚书的面前。
他甚至也用在了皇帝蔺君淙的面前。
上朝的时候,蔺君淙脸色阴沉,头一件事便是问起了昨日端王府发生的事情。
“听闻,你让家里的人打了窦尚书?”
虽然皇帝的语气听上去极为平淡,但是他的眼神凶狠,闪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戾气,任谁看了,也不会认为他真的是心平气和的。
偏偏端王爷好似没有察觉到一般,笑着说道:“是这样没错。”
“你大胆!”
随着一声爆喝,琉璃瓶快速袭来,擦着端王爷的发边飞了出去,砸到了门框落到了地上,哗啦啦碎了一地。
蔺君淙指了蔺君泓怒叱道:“为了个女人,竟然敢和刑部的人动起手来!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朕了!”
他这话说得极重,文武百官皆是惶恐模样,哗啦啦跪了一地。
蔺君泓巍然不动。
他垂眸低声道:“没有审案就要将槿儿带走,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上回是那两条命案的事情。这一次呢?”
蔺君泓轻嗤一声,不屑的道:“不过是几碟水果而已。”
窦尚书养伤在家。
刑部右侍郎扬声说道:“王爷莫要混淆了事情的主次。虽说是几碟水果,不过,其中暗含的寓意却……”
“几碟水果还能看出来寓意。”蔺君泓点点头,“右侍郎大人果然好眼力。”
“王爷莫要说话太过绝对。”
沉声出口的,是贺太师。
他悠然踱步上前,看了下蔺君泓的眼色,说道:“以小见大。虽是寻常事情,未必看不出一个人的心性。”
“太师是说从一碟果子里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蔺君泓冷哼道:“那我在太师家吃过千千万的水果,难不成,我还错过了许多次看到太师心性的机会了?”
贺太师眉眼骤然冷厉。
两人僵持不下正要继续驳斥,龙座上传来了蔺君淙怒极的呵斥:“端王爷莫不是逍遥太久,早已忘了君王法制、早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蔺君泓缓缓收回视线中的血腥之意,朝着龙座上的人行了一礼,“臣,不敢。”
“朕看你不是不敢,而是十分敢。”
蔺君老抬手阻了他。
顾阁老拧眉淡声道:“王爷太过鲁莽了。”
蔺君泓硬着声音说道:“若是捉我,那无所谓。放马过来就是。动槿儿,万万不可。”
他十分执拗,扭头看着右脚侧边的地面,“槿儿万万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还望皇上明察。”
他这话一出,殿内一时间静寂无声。
谁也不想沾上那事。谁也不好再随意开口。
蔺君淙微微扬了眉,望向蔺君泓。
半晌后,皇帝沉声说道:“昨儿的事情,你先说说。”
“槿儿病了,受不得累,入不了刑部审案的大堂。”蔺君泓说道:“昨日里去邹家的宾客那么多,她一个人哪里应付得过来?刚回到家就病倒在床了。”
蔺君泓的语气转为阴狠,“偏偏有些人不识好歹,不只诬蔑她,而且非要扰了她的休息……”
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几人给打断。
“既是皇上的旨意,王爷怎可任意妄为!”
以贺太师与顾阁老为首,几人直叹蔺君泓行为不妥当——即便不知晓那是陛下的旨意,也断断不应该殴打朝廷命官和衙役。
蔺君泓将一声冷笑作为反击。
不过,旁人只听到了蔺君泓不住地不尊君、驳斥君王、和众官员唇枪舌战。但蔺君淙却发现了不一样的味道。
蔺君淙发现,这个端王,很疼爱他那个小妻子。甚至到了能为她和刑部的人公然大打出手的地步。
一个能为了自家女人而失去了理性的男人……
倒是不足为惧。
但,“不足为惧”的前提就是,得留着那个能牵制住他的那个女人才行。
一旦将那个女人掌控在了手里,那么这个男人就也跑不掉了。
百般思绪涌上脑海,蔺君淙忽地觉得,那个小姑娘暂且留上几天也可。
他得看清楚、想清楚,再做定夺。
蔺君淙正凝视着眼前的桌案兀自思量着,突然殿内响起了蔺君泓的请求声。
“求陛下宽限臣几日。”蔺君泓铿然说道:“待到臣妻痊愈,再另行判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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