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儿从来滴酒不沾,我就知道你武大鬼话连篇!这么大的破绽,大家伙儿都听到的,真要去到衙门,你们可要替老身作证啊!”
在场有一些认识李青牛的人,知他确是从不饮酒,不免有些奇怪。但要说就是陈肖说假话,也是没人相信的。毕竟陈肖刚喝完汤药,已经证明了汤药无毒,没有说谎的必要。
和李母不一样,李二的神色微变,上前一步急忙道:“武大夫,是一滴酒水都不能碰么,又或者不是直接饮酒也不行?”
听了他的话,众人顿时明白,这里头果然还有隐情。
“是不是一滴不能沾这个因人而异,不好一概而论。就像同样的病症服用同样的方子,有人三曰痊愈,有人则要一旬。你既然问了,总该告诉我李青牛吃了什么掺了酒水的东西才是。”陈肖遗憾道。
“那天我去沈家给大哥送衣服,他递给我一个馒头,我吃着有股子酒味,就好奇问道是怎么回事。大哥说是厨子和面时失手将酒打翻进面里了。我之前就听大哥说过,沈家那厨子嗜酒如命,就是早上喝粥不喝上两口都吃不下。我只是觉得好笑,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害了我大哥的性命…”李二凄凉道。
事情到此算是了定论,李青牛死于意外。沈家的厨子只是失手将酒水打翻到面里,不是什么毒药,总归不好追究他的责任。只是知道了李青牛的死因,他会不会心下内疚就不得而知了。
陈肖让福贵拿了一些银子给李母,略表心意。若非李青牛想要快点好,他也不会开带有芶阳的方子,却又出了面里有酒这样的意外。他虽不用为此事负责,但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李家人离开之后,悲伤的气氛随之散掉,众人对财神医馆表现出更高的热情。因为陈肖知道连许山都不知道的方子,因为陈肖比许山懂得更多的草药和药理,因为他们觉得陈肖的医术比许山更加高明。
离开的人将今曰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以至原本一些自持身份,不愿排队宁愿花银子也要去回春堂问诊的一群人,也默默来财神医馆就诊。
与他们不一样,晚上吃饭的时候,陈肖在桌上不动声色的问道:“唐全,知不知道李青牛在谁家做长工?”
唐全立马放下筷子思索起来,他如今对陈肖是发自内心的敬重,没有陈肖,就没有他唐全的今天。
“武大哥,是下河村的李青牛?”唐全确认道。
陈肖看了福贵一眼,福贵点点头,道:“就是他,他还有个弟弟叫李二。”害怕唐全不知其中轻重,又把今曰发生在医馆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谁给他们的胆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敢来医馆闹事?”因为赌坊的关系,唐全如今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交涉,以李家的身份背景,唐全这番说的底气十足。
陈肖看出一些苗头,但并没有说什么,“死者为大,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
觉察到陈肖语气中的冷淡,唐全连忙道:“如果是他的话,他一直是在沈押司家做长工的。”
沈尉?
李二口中的沈家,原来是沈尉家。
“沈家厨子嗜酒?”陈肖想了想问道。
“沈家厨子是原来状元楼的大厨,确实有个馋酒的名声。”唐全之前从未去过状元楼吃酒,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
不过既然传出这样的说法,可信度还是极高的。
如果只是一个巧合,陈肖能够接受,可一个接一个的巧合,给他的感觉很不好。但这些他不会对唐全三人说。或者说,不会对唐双和福贵说。
嗜酒的厨子,不慎打翻了酒水,这馒头是给李青牛吃的,如果不是李二去找李青牛,恐怕没有人知道他曾吃过这样的馒头。
而李青牛偏偏是沈尉家的长工。
沈尉是曹大有的连襟,而曹大有和西门庆都死在陈肖的手中,哪怕真正动手的人是耿放。两年磨一剑,如果真是沈尉出手,再如果不是有李二这个变数,案子一旦推到公堂,不知沈尉留了哪些后手,胜负便就很难说。
这只是陈肖的猜测,但这样的猜测,让他心头一直萦绕着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沈尉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他同时也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西门庆和曹大有找到他设计陷害陈肖,接着这两个人连带着审讯的耿放都得了瘟疫,未免太过巧合了。可他没有办法把这个作为依据对任何人讲。而且那段时间,他其实一直担心自己也在陈肖的报复范围。
小心翼翼一段时间之后,他开始暗中观察耿放和陈肖。
至于为何还有耿放,无非是西门庆和曹大有都死了,而他活了下来。素来讲究用人要疑,疑人要用的沈尉,很崇尚那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快感。
所以他没有对耿放做什么,只是偷偷观察他。
果然西门庆留下的产业,都经由耿放的手又流到了陈肖的手上。他们的手段虽然隐蔽,但却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其实这与有心无心无关,就像知县魏经文也知道,但他以为是耿放在报答陈肖的救命之恩。光从这点看,事情没毛病。
如常言说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是同一类人,视角一定不一样。大抵是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的意思。
察觉到耿放的问题,沈尉没有第一时间做出什么举动,他怕打草惊蛇。尤其在陈肖接收了西门庆的产业,又弄了间影响力平颇大的财神医馆,沈尉已经没有办法再如以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