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阿香瘦弱的身体并不能支撑起她曾经丰腴的上围来,但为她穿衣仍然是一件很香艳的事。可是那个特务却一点儿也香艳不起来——在虎视眈眈的要命瘟神龚瞩的面前他可不想再惹任何麻烦。
等他规规矩矩的干完了手头的活计,龚瞩又冲着他大吼一声:“把这个死鬼给我拖出去,你——在门口等着我的命令。”
那个特务唯唯诺诺地拖着自己同伴的尸体出去了。龚瞩则立刻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嘴脸来到了阿香的面前:“姐姐,你受惊了,你受苦了!真对不起哟!来,坐一会儿吧。”
阿香眼见着这个方才还凶神恶煞、一出手了要了那个大汉性命的女子居然对自己如此客气不由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她的心里却在遗憾着:“受惊?是有一点儿,受苦倒是未必。姐姐我已经好久没接到客人啦,一直想有个强壮的男人来好好玩一玩,可好不容易等到有个猛男对我感了兴趣、和我用一种新奇的方式玩一对二的游戏,却被你横插一杠子给搅黄了!哎,你是挺对不起我的,可惜你是个女人,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倒是可以再陪我玩一次来补偿我的!”
不过,阿香对龚瞩此次的出手搭救还是颇为感恩戴德的——妓*女也是有是非观念的嘛!
其实,这正是龚瞩的高明之处。她就是要让阿香对自己心存感激,从而建立起对自己的信任,以便于她从阿香的口中掏出苗翠花的行踪。
阿香诚惶诚恐地坐在了椅子上,身体还沉浸在方才的性*激荡中不能自拔,因此愣在那里并不说话。
龚瞩则把阿香的懵懂当成了害怕——她对妓*女的心态还不熟悉,不知道当妓*女的都是经过大世面、见过红鼻子绿眉毛(指外国人)的,这种暴力场面和性*侵犯的事她们见得多啦,压根就没有被吓晕。
“我是七十六号的,我姓龚。我们有个同事是阿莲的朋友,他托我帮他找到阿莲!”龚瞩吹起牛来一向不打草稿,而且尽是细节真实、大处虚假的话,一般人很难听出其中的破绽。她的语气很客气、态度很诚恳,联想到刚才她奋不顾身的“救”过自己,阿香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但阿香同时也听出了龚瞩的话外之意——“我是七十六号的”,上海人都知道这“七十六号”是干什么的——它代表着权威、代表着生杀予夺的权力。阿香当然知道龚瞩话中的分量——如果她胆敢诳骗对方的话一定会死得很惨——她曾经听说过无数个关于七十六号的恐怖故事,听说过李士群、吴四宝、余爱珍这些在上海滩呼风唤雨、杀人如同草芥的人的威名,她才不想亲自去体验呢。
“倒霉,怎么是七十六号呢?”她在肚子里暗自嘀咕着。还好,对面的这个女人看来对自己倒也客气,估计不会太难为自己,大概问几句话就会放自己走的吧。
“你的朋友阿芳告诉我你最近才和苗翠花碰过面,你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吗?”龚瞩不紧不慢地说着,仿佛这件事和她的关系不大,“只要你说实话我就马上放你回去。”
……
陕北延安的太阳升得似乎比东海边的上海要高些,得益于泥土的比热,气温上升的速度更是比上海快很多。等穆玉露再一次苏醒过来的时候窑洞里的空气已经有些热乎乎的了。
她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仍然是头部被纱布和绷带裹得严严实实、兀自昏睡不醒的石心。
“我曾经的爱人,现在却是我的杀父仇人……”她不敢再往下想,在此刻,她的心早已碎了。
“我该怎么办?”她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起这个无解的问题,“杀了他为父亲报仇?可我……可我怎么下得了手?那么……忘记仇恨继续和心哥哥在一起?可我……可我怎么对得起生我养我的慈父?怎么对得起含恨而死的母亲?”
……
当阳光直射到上海闸北天通庵路上通天大戏院那飞起的中式屋檐、将蹲在翘角上的辟邪神兽的影子投在他们的臀后时,七十六号的美女特务龚瞩正站在戏院二楼一间临街包厢的窗前,俯视着停在楼下天通庵路两侧的那一排汪伪和平建国军的军车——几个百无聊赖的司机坐在敞开窗口的驾驶室里抽着卷烟,把一缕缕淡蓝色的青烟吐出窗外——没错,通天大戏院里里外外的和平建国军官兵都是货真价实的,只有戏院大厅里那三张办公桌后的注册登记人员和最后一间房间里的发证人员才是龚瞩从七十六号带来的穿着军装的特务。
“现在可好了,终于找到了苗翠花的下落,这些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龚瞩宽慰地想着。现在,阿芳和阿香都已经被她手下的特务押回极司菲尔路的七十六号总部单独关押起来了,想必此刻正追悔莫及地报怨着她说话不算话。
想到这里,龚瞩的嘴角不由得挂起一抹轻蔑的冷笑来。但当她想到该由谁去继续跟进苗翠花的下落时,她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让王梓来追查下去?不行,这等于给了他一个和苗翠花旧情重燃的机会。他要是只和苗翠花卿卿我我倒也罢了,万一他欲火熏心干出什么违反纪律的事来那才叫惨呢!”
龚瞩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的顾虑有道理,越想越是心惊,“嗯,那么……还是我自己追查下去吧。”她交叉着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肩,眉头却皱得更深了,因为她突然想起阿香的供述来——阿香告诉她,苗翠花找了个有钱的长期饭票、住在虹口日本租界的海伦路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