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一股呛鼻的烟气迎面扑来。
我看了看四周的布局,更加断定这里就是梦境中的地方。
院落中,一个看起来有八十岁的老伯正蹲在地上。他面前摆着一只不锈钢脸盆。黑色的烟正不断从脸盆里往上腾起,他一边絮絮叨叨地喊着,一边向面盆里放着锡纸做的元宝。
老伯正专心地烧着锡纸元宝,陡然发现院落里来了陌生人,便直起了身子,愕然问道:“你找谁?”
我上前一步说道:“昨天巷口的宾馆死了个女孩,我是她的朋友,特地过来看看。”
老伯瞅着守静那一身道服和他手里的罗盘,疑惑道:“人是死在宾馆里的,你……你们来这里干吗?”
我道:“听说警察赶到的时候,尸体里连一滴血都没有了。有人说她是碰到了脏东西,所以在附近走走,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一听到“脏东西”三个字,老伯似是抖了一下,颤声道:“你们是干嘛的?”
我怕吓着她,便指了指守静手里的罗盘道:“这小道士是帮人看风水的,还能招魂。我想招回她的魂问问,究竟是谁害了她。”
老伯一听,身子一哆嗦,立刻打断我的话头,小声道:“小伙子,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说不清楚的。你没看见过不代表没有……门前这条巷子不干净啊!”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再打了个哆嗦,朝院落外偷偷张望了一下。
我佯作讶然道:“老伯瞧您这话说的,我可得好好批评您几句了。打新中国建立那会起,破迷信除四旧有多少年头了?您怎么还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告诉您,我可是一名坚定的无产阶级唯物论者,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我不信。”
老伯一听这话,便没好气道:“那你们还帮人看风水?”
我笑嘻嘻道:“风水那是科学,妖魔鬼怪不是。”
老伯冷冷地瞅了我一眼道:“我说小伙子啊,你也别不信,到时候要是撞见了,叫天叫地都没用!”
我一听这话里有话,忙打蛇随棍上道:“您是不是看见什么了,能给我讲讲么?”
老伯没好气道:“我能看见什么呀?我要是真看见了,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这孩子真是!那宾馆离这里不远。冤死的魂灵厉害着呢,我烧点元宝纸钱给她,好让她不要来找我的麻烦。”
我知道这年纪的人多半十分迷信,便安慰道:“冤有头债有主。老伯您放心,好人一生平安。女鬼就算要来找人报仇,也不会找上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伯念叨了一句,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颤声道:“不过,就在昨天夜里,我……我好像看到……算了,没啥。”
我见她欲言又止,连忙追问道:“看到啥了?没事,您给说说!”
老伯勉强咽下一口唾沫,小声道:“我昨晚看到有个影子在巷子里一晃而过。以前听老人常说,但凡冤死枉死的魂灵,一到夜里便会到临死前的地方转转。”
说到这里,忽然一阵阴风掠过,倍觉瘆人。
我一听这话,心想该不会是那白衣女子回到了案发现场吧,便问:“昨晚什么时候?”
老伯想了一想,答道:“昨晚过道里的狗和猫叫得很厉害,我还以为有小偷进来了,便披了件外衣出来看看。没想到院落口有个黑影一晃而过。”
我道:“那黑影没准是夜班回家的人,您看清楚了么?”
“从这里到门口就这么点距离,哪能看不清楚呢?不过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就看见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头发呀长长的,就像电影里的女鬼一样。唉,不说了不说了,想起来就后怕呀……”
我不想吓坏她,便扯着心雅和守静离开了。
刚走出没多久,就听见院落里传来一声惨叫。
我们三人心叫不妙,连忙掠回去,只见那老伯仰天倒在地上,走近一瞧,竟然也被吸干了血液。
院落里空荡荡的没有别的人影,凶手竟如此神通广大?
报案之后,警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见到老伯的尸体后也吓了一大跳。
处理完现场后,我们三个照例被请进了公安局进行询问笔录。
警官反复询问了几遍,见实在问不出什么破绽,只好同意我们离开,并要求我随时配合警方调查。
若非有心雅这个标准的警察同事在场为我们证明,恐怕我和守静早成了犯罪嫌疑人了。
回宾馆的路还远,这里的出租车很少,又不大愿意从公安局门口过,等半天还在原地傻站着。
我让他俩在原地等我一下,自己则悄悄来到公安局不远处的一个停车场内,看到一个穿着时髦,挺胸凸肚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车旁拿钥匙。
那是一辆进口宝马,看得出中年男子颇有些身家。
我本打算用法术暂时“借”一辆车来,用完后自动会还回去。
这是道术中的“借物”之法,寻常不能滥用,尤其不能用来害人,否则必遭天谴。我这也是无奈,决定用上一回,一到宾馆后,这车自动会回到停车场,而且有障眼法做保障,一路上会有个“人”坐在驾驶座上。
那中年男子见我盯着那辆宝马,不知是马尿喝多了,还是抽疯了,竟指着我的鼻子大骂道:“看什么看,穷鬼!老子的车也是你能看的?”
我心中有气,正要发火,蓦地灵机一动,将一道符悄悄贴在他背后。
片刻后,一辆进口宝马停在公安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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