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肆虐。
他们俩被重重包围,肖林的举动严重触犯了朱棣的底线,正欲开口下令斩杀二人,黑压压的一队骑兵突然从营地的西北角冲杀过来!
领头一人长剑傍身,英姿勃发,细长的眉眼间,却带着独有的煞气,嗜血的味道蔓延,让夏叶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来不及了,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既定的历史轨迹。
平安一马当先,朝着王帐冲杀过来,就算朱棣早有防备,面对突如其来的骑兵,燕军也有些猝不及防。
夏叶瑾绝望了。
抬头一瞥,竟看到原本僵硬如行尸走肉般的木颜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朱棣的面前,大有同南兵厮杀之势。
不由苦笑。
泄露行军路线,让朱高煦惨遭埋伏;欺骗肖林,让他成为复仇的牺牲品;真相大白,却无半点悔恨之意……在肖林面临被斩杀的时候无动于衷像个死人一样,现在看到朱棣有危险,就立马扑上去挡在前头?
可在下一刻,惨淡的笑容却僵在了夏叶瑾的脸上。
南兵越战越勇,见朱棣被平安缠住,便发了疯似的朝主将所在的方向奔涌而来。木颜虽骁勇,可只凭一人之力,却也无法抵挡住杀红了眼的南兵。几番恶斗下来,她便有些体力不支,在连续躲过几个南兵交叉刺过来的长枪之后,筋疲力尽的她,只是下意识的后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已经被死亡笼罩。
一把长刀,对准了木颜的后颈。
夏叶瑾用力推开肖林,咬牙站了起来。
后背的伤口被扯开,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蔓延全身,但她却无暇顾及。此刻的夏叶瑾,全身上下就只有一个念头,救木颜。
木颜不能死。
她已经为此努力了这么久,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雨水肆虐,朔风刺骨。
夏叶瑾以最快的速度朝木颜奔去,明明距离不远,却像是相隔了千里万里;双脚像是被绑了千斤巨石,每一步都迈的异常沉重。
越往前跑,后背上的疼痛感便越加强烈,钻心的疼痛几乎要让她立刻晕厥,她甚至看到了家中丰盛的晚饭和温暖的被窝。死死咬牙,直到口中血腥味弥漫,她才勉强保持住了最后一丝清醒。
正是靠着这一丝清醒,她替木颜挡下了那癫狂嗜血的一刀。
她倒了下去。
世界像是瞬间定格静止。
眼前只剩下木颜那张惊愕到说不出话来的面容,耳边却响起肖林几乎癫狂的歇斯底里喊叫声。木颜想要上前将她扶起来,却被夏叶瑾重重推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她吼,“与肖林一起走!快!——”
“我不走!!”
肖林扑了过来,满脸满身全是泥水。
“木颜,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肖林走!难道你还想再辜负他吗!——不想让我死不瞑目的话,就快走!!”
周围再一次安静下来。
像是进入到了一个无声的世界。
奋力挣扎的肖林最终还是被木颜拖走,渐行渐远,在消失之前,只留下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朱棣依旧被平安缠着,燕军与南兵,依旧在进行激烈的互相厮杀;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聚拢了起来;杀气血腥依旧在肆虐疯狂蔓延,嘶吼伴着雨声,像一曲安魂,婉转悲戚,悲壮孤清。
李小虎,肖林,木颜,甚至朱棣……所有经历过的事情,所有遇见的人,都变得愈发清晰明朗,却独独一人,像是隔着一层迷雾,任凭她怎么努力,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钻心的疼痛连带着意识,都在渐渐消失,可眼泪,为何却还在流个不停?
*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江南水乡的秋日,相较于北方的一板一眼,总是少了丝萧瑟,多了些婀娜与温婉。日光柔和,清风微醺,满城秋色笼罩在斜阳里,风光尤盛。
秋天也算是旅游的旺季,人一多,就使得隐城这个小地方变得熙攘拥堵。坐落在隐城东北角的云间古董店,自然也是人来人往。
古董店的老板姓宫,名辰时,姑苏人氏。眉眼清朗,相貌极佳,常常引得许多游人慕名而来。与人交谈总是带着清浅的笑,客气有礼,却凭空生出一种疏离之气。
店内的古玩玉器,售价极高,却讲究一个“缘”字。凭着“有缘者得”的规矩,让没有什么出奇之处的古董店,在隐城这个遍地都是古玩铺子的地方,声名大噪,成为游人竞相追捧的对象。
擦拭完一批新到的玉石,夏叶瑾盯着不远处博古架上的那把匕首发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记忆中的一切,像是一场充满悲情英雄主义色彩的梦,如今梦醒了,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所有的经历与人物远去,空空落落的。好在还有它的存在,让她真切的感受到,那不是黄粱一梦。
宫辰时告诉她,木颜与肖林两人都平安的度过了一生,虽然与预定的结局差的有些远,但她的任务,勉勉强强的也算是完成了。
发工资的那天,她问宫辰时,朱高煦呢?他的结局是什么?
——自己去看史书。
宫辰时罕见的摆出像看白痴一样的表情,淡淡的回了一句。
所以他的结局没有变?
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刻变得更加难过。
那样鲜活皎洁的一个人,却最终也没能摆脱既定的命运。
“咦,这匕首倒是不错……”
清脆娇细的女声打破了夏叶瑾的思绪,她抬头,看到一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