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程金枝知道,自己这样逢人就问的行为有些唐突,可能还会惹人非议。
但在如今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刺激自己那部分缺失的记忆,尽快回想起从前的事。
她甚至想到,就这样硬生生往墙上狠狠撞上一遭,冒着极有可能头破血流,一命呜呼的风险来个以毒攻毒。
当然,这个念头才刚刚在心头展露一角,就被她立刻掐死在萌芽阶段。
毕竟自己刚刚才万幸之下得以死里逃生,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将来之不易的生命视作儿戏。而关于程金枝此时这个最为闹心的疑惑,作为当初赶去救程金枝的重要人物之一,岑风当然对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了然于胸。
然而面对程金枝突如其来的一问,岑风显然有所顾虑,不敢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坦诚一切。
一来,他是害怕自己这些话会勾起程金枝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摆脱的噩梦,使她又再度陷入痛苦的深渊之中。
二来,也是想到既然高珩至今都没有向程金枝透露此事,自己作为一个外人,更不应该多嘴长舌。
只是望着程金枝此刻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架势,岑风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棘手。
早知道就应该装出一副全然陌生的样子,一脸高冷地和她擦身而过。
“岑长司,我这件事真的有那么难以启齿吗?为什么每次我问起来,你们都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的憋屈表情。”
程金枝眯起眼睛满目诧异地盯着岑风,心里的好奇和疑惑顿时以极其迅猛之势生根发芽,盘根错节,就差要从嘴里开出花了。
“哎呀,我这都已经在阎王殿走过一遭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今天可就死缠着你了,反正我也不想回王府。”
“不想回王府?”
见程金枝突然扁着嘴面带愁容,岑风眸色微转,继而显出了一种探听八卦的表情。
“看王妃的样子,难道是燕王殿下惹得王妃不开心了?”
“也不是......”
程金枝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刚想继续自己的话题,却闻不远处马蹄声大作,一声声有力地撼动着地面,顷刻间就盖过了她说话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程金枝心里一惊,刚想探头一探究竟,却已经被岑风很是警觉地拉到了街边。
与此同时,原本在街上闲逛和摆摊的百姓们也纷纷急着向道路两旁退散,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紧张。
罡风卷地,飞沙走石,随着马蹄声愈发接近,程金枝看清从眼前疾驰而过的,是一群头戴赤色红盔,身着同色铠甲的将士。
这是大周历代以来负责镇守边关,保家卫国的,赤羽军的服饰。
“不好,看来是西北那边出事了。”
眼见数十驾铁骑从面前飞驰而过,岑风神情肃然地皱起眉头,全然没有了刚才和程金枝说话时的亲和与闲适之态。
他身为屠灵司长官,隶属皇帝亲卫,一般都会长期留守在帝王身边为其效力,基本不会有上阵杀敌的机会,
可岑风素来一心效忠朝廷,亦是心怀天下之人,如今见家国情势恐有危急,他作为一朝臣子,此时的紧张和担忧,全都是出自真心。
而听闻岑风此言,程金枝望着那队渐行渐远的人马,即使很少有什么家国天下的概念,此刻心里也不由生出了几分凝重之感。
虽然这些日子她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也知道大周西北的几个边陲小国互相结盟,国力壮大之际便意图谋反,着实惹出了不少的麻烦和祸患。
前些日子大将陈复挥军北上,局势好不容易才刚刚趋于稳定,没想到如今又突生事端。
“王妃,赤羽军突然回京不知有何紧急之事,请恕在下不能相陪了。”
目送那队铁骑远去,在默然片刻之后,岑风便转过身来朝着程金枝抱拳致歉。
而面对当下突然凝固严峻的气氛,程金枝即使心中再好奇难耐,也不好意思再对他纠缠不休,于是便很是爽快地应声道。
“哦,没事没事,一切当然是国家安危重要,岑长司还是快去吧,希望一切无碍才好。”
在程金枝看来,虽然自己算是突然踩着狗屎运坐到了王妃位置,可要说到这风云变幻的天下大势,和她断然是不会有什么联系的。
而岑风这么一走,程金枝又变成了漫无目的的一个人。即使无处可去,却一点也不想打道回府。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一心想要追求或达到某种目的,却总是棋差一招,功败垂成。
可偏偏有时候随性而为的无心之举,反倒会有意想不到的成果。
带着这种喜怒无常的心情,程金枝便收敛情绪四处闲逛了一会儿,看着街边美味可口的吃食
和各式琳琅满目的商品,再迎着初夏时节微醺的南风,心情又顿时起色不少。
其实说起来,程金枝今日恰逢进宫,为了不失礼节,比起平时较为随性的衣着,刻意穿了一身较为秀丽华贵的衣裳。
回府之后又因为被元熹公主言语所刺激,再加上高珩和顾寒清的针锋相对,她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跑了出去。
况且她左边脸上的烧伤尚未完全褪去疤痕,还贴着一块显眼的纱布,因此总是惹得路人频频侧目,把程金枝当成了一个“新鲜”的存在。
可程金枝自认从小到大就练就了一副厚脸皮,所以丝毫不在意这些“世俗眼光”,依旧走路生风,东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