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汐凝回家之后,急急忙忙去厨房做了饭,这一顿她弄了平时过节才会做的腊肉和鸡蛋。
吃饭的时候颜丰看着满桌的菜皱眉,“你把好东西都做了以后自己怎么办?”
颜汐凝见终于还是要说道这个话题,低声道:“爹,要不?咱们逃吧。”
他们家就两个人,又有一挤傍身,离开这里不愁活不下去,皇帝总不能就为一个逃犯大肆搜捕吧。
“胡闹,你怎么能生出这样的想法。”颜丰厉声道。
“爹,我说真的,你看之前那些被拉去修行宫的,我实在是怕,反正我们就两个人,在这里也没别的亲戚。”颜汐凝看颜丰生气了,却固执地说道,她实在不想颜丰去送死。
“汐凝,你可知大晋的律法,是要连坐的?”颜丰看着执着的女儿,叹气说道。
“连坐?”颜汐凝皱眉。
“我们若逃了,村长一家必定会被诛杀,和我们有姻亲关系的云家也逃不掉,孩子,你难道愿意爹做那为一己之私罔顾他人性命之人吗?我们就算是逃跑成功了,良心上又如何能心安啊?”颜丰叹息道。
颜汐凝听了他的话一愣,碗从手中滑落,颜丰手疾地接住,担忧道:“丫头,吓着你了?”
“怪不得。”颜汐凝喃喃道,怪不得三年前那些人明知去洛阳修行宫是九死一生,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原来竟是这样吗?连坐,真是好残忍的律法,好狠心的皇帝。
“爹,既然没办法逃跑,那你答应我,上了战场保命要紧,不要冲锋陷阵,不要想着立功,哪怕当逃兵,哪怕手足皆残,也要留住性命回来。”颜汐凝握住颜丰的手,一双眼睛认真地望着他。
颜丰拍拍汐凝的手,笑着说道:“我知道的,一定平安回来见你,我还要看着女儿出嫁呢。”说道此处,忽然想到什么,对颜汐凝道:“丫头,将你脖子上带的银锁拿出来,为父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颜汐凝看颜丰凝重的样子,慌忙将颈间戴的银锁取下,那是她从小就带着的,那锁上刻着奇怪的花纹,上面刻着汐凝的名字。
颜丰接过汐凝递过来的锁,摸了摸上面的字,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四岁时见到我的样子。”
颜丰的话如晴天霹雳在颜汐凝耳中响起,她在这个身体八岁的时候来到这里,从后来的相处中她感觉到自己和他不是亲身父女的关系,可八岁以前的事情,她确实什么也不知道,若不是今天颜丰说起,她都不知道他是在这个身体四岁时捡到她的。
颜丰看她呆住的样子,无奈地笑笑:“你八岁那年发了高烧,醒来整个人话都不会说了,他们都说你烧傻了,我却是不信的,我的女儿聪明伶俐,怎么会变成傻子呢,瞧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只是以前的事,怕你是真记不起来了。”颜丰记得他捡到颜汐凝时,她身上就这么一个银锁,救醒她后,她总是一个人沉默的,他问一句她才答一句,可是说起亲生父母,她便沉默了下来,她记得那时她对他说:“以后你做我爹好不好,我没有父母了。”那个神情,根本不像一个四岁的孩童,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八岁那年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好不容活过来却像和之前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会说话,对很多东西都很恍惚,过了近半年才恢复神智,人虽不如以前聪明了,性子却开朗了许多,颜丰看她终于像一个普通正常的女孩子了,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我一直想找到你的亲身父母,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没有一点进展,前些日子去洛阳城里将这锁上的花纹画了给那些走南闯北的商人看,竟有一人是识得的,说他在蜀中一带见过类似的花纹,我想,也许你的亲生父母是蜀中人士也不一定。”颜丰说道。
“我虽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可这么多年咱们相依为命,爹待我比亲女儿还好,那不知名的父母既然不要我了,我何苦还巴巴地去找他们。”颜汐凝无所谓道,在她四岁时就把她扔了的父母,想想也没有什么找的必要。
“话虽如此,可是毕竟血浓于水,我想着有一天能让你认祖归宗也是好的。”颜丰叹了口气,“汐凝,这锁给我可好,在军中我若想你了,也好留个念想。”
颜汐凝点点头:“我不找生身父母,唯愿和爹相伴一辈子。”那父母反正不是顾珩雪的父母,比起他们来,颜丰对她重要得多。
颜丰听她如此说,摇摇头,将银锁往怀中揣好,又想起什么,道:“汐凝,我明天带你去洛阳见见齐大夫,你不是总想着去医馆帮忙吗?”
“好。”颜汐凝只回了一个字,如果是平时听到颜丰这么说她肯定兴奋死了,洛阳城是她一直想去的地方,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到现在都还没消化完,实在对洛阳提不起多高的兴致来,颜汐凝的父母若真是蜀中人士,那到总算和顾珩雪有点共同点了,都是四川人啊,颜汐凝苦中作乐地想着。
晚上,颜汐凝脱了衣服,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用铜镜照着自己的左后肩部,铜镜中那“蜘蛛”神色狰狞的样子,如下一秒就要从镜中越出一般,汐凝用手摸了摸“蜘蛛”,触手一如既往地粗糙,今天听了颜丰的话,她望着这奇怪的胎记,想着这会不会根本不是什么胎记,而是类似天龙八部乔峰身上的狼纹身那样,属于家族印记什么的,原本她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今天听了颜丰的话,总觉得自己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