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隐父亲住在一栋职工宿舍里。
院子很小,从门外就能看到里面只一栋的家属楼。
这是一栋上个世界末建造的四层建筑,墙外白色的墙皮已经泛黄脱落,露出斑驳不堪的红砖。楼外是狭窄的过道,只能容车单道行驶,现在这里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自行车和电动车。
这是被称为家属院的地方,原先是一个军工厂的干部家属院,但是军工厂早已经在国企改革的时候被淘汰,这里也就变成了一些怀旧或者行为不便老人养老的地方。
但是,眼见的不一定是事实。
这个连家属院门都是旧式铁门的地方,进门却需要严格查实身份。不止是进出通行证,还有身份证,甚至还有保安拿着火车飞机检验人的那根黑色的棒棒在他们身上上下扫了一遍。
白夜眼尖的发现,这些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并不是普通保安。按理说这样的院子这样萧条的地方保安这种位置就是为了照顾一些没有工作的下岗职工,但是这里的保安素质明显很好,甚至都高于安保公司的职业保安。
这是警卫员。
白夜没有做声,随着林书隐进到家属院内,对林书隐父亲的身份也有了计较。
林书隐将车停在家属院的一块空地上,这块空地本应该长满了荒草,但是意外地被打理的很好,上面停了几辆简单低调的车子,甚至还有一汽大众。但仍然不意外的是,这里也充满了不和谐的感觉,因为这里这些低调的车,有一辆甚至挂着大使馆的牌子。
“在想什么呢?”林书隐从车后备箱里拿出自行车,放在地上,揉了揉白夜的脑袋。
白夜甩甩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那辆黑漆漆的二八大踹,杏仁眼带着笑,“我在猜你父亲是哪位伟人。”
“什么伟人,就是个糟老头子。”林书隐答道,然后跨在了车上,“不光是一个糟老头,生活作风还有问题。”
白夜扬扬眉,有这样说自己父亲的?不是说老封建的父亲么,怎么生活作风还会有问题。但是白夜没问,因为她知道,林书隐没有和她解释,那就不需要解释了。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东西。
要说造物者有多么偏心,它对美好的事物偏爱到家。就是一辆横杠的老到掉渣的车子,林书隐的大长腿跨上去,偏又带上了儒雅的味道。
想想那些民国的片子,留洋回来带着一股子与众不同书香气和潮气的年轻男人们,一身糅合着中国的儒雅和西方绅士风度的味道,起着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自行车。只一下,就揉碎了时光。
更何况,一位被上天眷顾的翩翩美男,从水的一边走来,自然、轻松、柔和又隽永。
白夜一笑,她好像越来越喜欢林书隐了。起码,从外貌上来说是的。
“我要坐在梁上。”白夜只是打了个招呼,接着一蹦一跳地跑到林书隐身前,钻到他的怀里,坐在了车座和车把之间的横梁上,也是在林书隐怀里。
这样的感觉好新鲜,她的脸有点小红,激动的。和第一次摸枪一样的新鲜感,但是不一样。
林书隐在她头上落下一吻,好像也活泼了起来,脚一蹬,这辆二八大踹稳稳地向家属院门口“驶去”,留下白夜的笑声,真的如银铃一样。
这样的白夜,让林书隐的脸上也带着开心的笑,眼中全是荡漾的柔,“陪我去游乐场玩玩吧,听说挺好玩的。”
白夜哼道,“没有童年的孩子。”
家属院三楼厨房,一个系着围裙做饭的年轻女人一个抬头无意间看到在楼下荡漾着甜蜜的白夜两人,愣了一下,低头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内。
……
林书隐的父亲在三楼,将车子停在楼底下,没有上锁,他们直接走了上去。嗯,林书隐没有忘记补品,从街边上随便买的补品,也是心意。
悄悄门,林书隐拉着白夜在门口等着,不一会,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约莫大约三十岁左右,虽然一身保姆样的打扮但是这样也掩饰不住一身的文艺气质。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束成一个髻,有几缕黏在脸上,她低垂着眼,看到林书隐站在门口像是有些紧张,手下意识地抓着围裙拧着。
“书……小……林少……”不知道该叫什么,这个女人更加窘迫。
林书隐带着礼貌的微笑看着她,然后没说话,也没答话,直接拉着白夜从门口挤了进去。
“林书隐,这就是你在英国学的那一套气度?!”林书隐刚进去,屋内就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真的很沉很稳,里面封建大家长似的威严喷薄而出。
林书隐拉着白夜直接在客厅坐下,保健品放在桌子上,安抚地摸摸白夜的手,他的声音那么礼貌,“不管从哪里来说,我真不会对一个保姆怎么客气。”
林书隐说完,抬眼,目光正正对着从屋内走出的男人——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约莫着六十多岁,但其实一点不显。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干练的短发还有锐利又睿智的双眼,隐隐有压迫感。
但无论是白夜还是林书隐,都没有当回事。白夜的双手放在膝上,背挺起没有靠着沙发背,一副乖宝宝淑女样。其实,她只是在看故事呢,这个老头,不,老干部身上,肯定有不小的故事。
作风问题,保姆。
白夜对着一脸紧张的保姆眨眨眼睛,笑了。
看到林书隐的态度不卑不亢,面对着自己像阶级敌人一样,林建豪心下一声叹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