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嫣就一笑,“我只顾着说话,竟忘记了宁姐姐一路辛劳了。”便又引宁婉穿过一道雕花红栏杆长廊到了一处院子,“这里是秋爽斋,有许多枫树,秋天时景致最好,卢大哥和宁姐姐就住这里。”
宁婉瞧着满眼的红叶,一架架五彩缤纷的菊花,就喜欢上了,“嫣儿布置的房舍果然不俗,我回去也要在园子里种上几株枫树。”
洛嫣就笑,“这枫树是原来的人家种的,只是这菊花是我们自己养的,如今虽然也有瑶台玉凤、玉翎管、绿水秋波等几种名贵的,但种类还是少了。”引了宁婉一一看过,突然又懊恼,“我见了宁姐姐便一直说个不停,又忘记应该让宁姐姐先休息了。”说着进了屋子,里面各样用品都是极齐备的。
宁婉便依言洗漱了一番,泡在舒服的大浴桶里,手轻轻地拂着水面上散着幽香的花瓣,浑身都松懈了下来,不禁想到了洛嫣,她待自己与过去完全不一样了。那种发自内心的亲热根本不是装扮出来的,让宁婉十分感动,可也免不了有些疑惑。
在宁婉已经于洛家吃了一顿午饭,又将洛家逛了一遍后,铁石方在洛冰的陪伴下回来,“兵部的一应事情都办好了,只待面圣后公事就全部完结,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在京城四处逛逛,然后选个好日子回辽东。”
宁婉先前在安平卫时曾听人说过,武官任职也好袭职也好,兵部里一向十分为难,最甚者有人曾在兵部衙门等了一个多月的,住又没处住只能留在门房里,走又不敢走,只怕方一离开便有旨意下来。此时就笑,“如今铁石不过大半日便将诸都办理妥当,可见正是洛大哥的功劳。”
洛兵身上兵部,哪里不知道那些弊端?也笑道:“武将任职皆出于兵部,因此武选司权势极大,那些没有通好关节的将官们常常受气。如今虽然也因为我带着铁石,他们给些情面,但只铁石一人去,应该也不至于过分,毕竟铁石的名声大家都知道,且皇上必要召见垂询的,他们亦不敢。”
铁石便也笑了,一拍洛冰的肩,“若是我留在兵部的门房里,洛大哥也只得陪我,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们过去送饭!”
虽不是亲兄弟,但他们一向比亲兄弟还要亲密的。大家坐下吃酒说话,各自将分手后的情形细细分说,到了入更时竟都没有睡意。洛冰就向卫夫人道:“天晚了,你回房歇着吧。”
宁婉早看出卫夫人肚腹稍隆,知她有了身孕,因此也道:“嫂夫人不必陪着我们的,都不是外人。”
卫夫人原本也不大能插上话儿,因此就笑道:“如此,我再让人给你们添了酒菜便回去了。”
一时酒菜来了,四个人索性挪到了一张桌上,洛冰与铁石坐在一处,宁婉与洛嫣坐在一处,说起话来更方便。宁婉就说:“嫣儿好端端地怎么做了居士?如今她也不小了,也该赶紧还俗回家说一门亲才是。”说来也巧,宁婉亲近的人还有一个也到庙里做了居士,那就是封少奶奶。宁婉固然明白封少奶奶成了居士倒要比在封家更清静自在,但是听了消息时心里也不大舒服。现在看到洛嫣如此,更觉得不应该,纵是为父母祈福,也不需要她一个小女孩如此呀。
洛冰便将下人都打发走了,亲自掩了门才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初到京城时竟遇到了无妄之灾,险些折了进去。不得已借着为父母祈福的理由方才躲过,嫣儿只有做居士才能免得掉入火坑,因此总要面子上做得天衣无缝,只得让她果真到庵里带发修行。”
宁婉和铁石方才明白另有缘故,就听洛冰叹道:“当今皇上虽有几位皇子,但长大的只有两个,端王和敬王,皆非正宫所出。端王年长,为人又仁厚,本占着正统,可敬王母族出身高贵,为当朝公侯,又手握兵权,一心要扶持自家外甥,势力不容小觑。皇上于二子之间一直摇摆,并没有册立太子,可自前岁起皇上已经过了半百,朝臣们几番上书请求建储未果,而两王间也越发斗得凶了。”
“也正在此时我们一家到了京城,几次向大理寺递状子上去却被没有人肯接,便仗着你们当初送的银钱四处联络,希望能遇到正义之士能为洛家仗义直言。嫣儿便是在人家做客时偶遇了敬王,不想敬王竟看上了嫣儿,开口就向她许诺能帮着洛家翻案。”
宁婉再忍不住问:“嫣儿要是做了皇子妃不是很好吗?”当初虎台县里的人听说洛嫣成了皇妃,可都是艳羡不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