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夜,月如弦。
朴方堂,多寿服侍完纪老太太,轻声叮嘱屋里当值的婆子注意事项,又跟长荣长华交待耳语几声,才转去后房自己的屋子。
有小丫头端来热水净面梳洗,她问:“后厨今晚谁当值?”
“是陈妈妈。”
“有粥吗?”
“有,姑娘要什么味的?”
“香茹就好,油搁少点。”
多寿转坐镜前,抹着手霜若有所思。
片刻,门外有个哑声:“多寿姑娘,粥来了。”
“进来吧。”
门内进来个厨房的帮忙的粗使婆子,她把粥端到多寿手边,小声:“多寿姑娘,趁热吃。”
多寿看一眼关掩的房门,端起粥碗,调羹轻轻滑过稠粥,低声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姑娘,人找齐了。”
“可靠吗?”多寿轻轻尝一口。
粗使婆子迟疑少许:“盗墓起家,力气是可靠的,只这人品……”会不会黑吃黑,那就说不准了。
多寿只眉心拧了拧,问:“几人?”
“三个。”
“够了。让他们开工。”多寿手里的调羹不急不慢搅动,眼眸却冷意森森:“我有办法让他们永远开不了口。”
粗使婆子怔了怔,抬抬眼,点头:“知道了。明晚行吗?”
多寿深吸口气,重重点头:“就明晚。”
粗使婆子低低应一声,垂手等着她的粥碗。
“十一年了,该重见天日了。”多寿手帕抿抿嘴角,轻轻叹:“我也该做点什么了。”
“呵呵,你还是低调蛰伏点好。”窗外突然有个陌生的声音插话。
多寿手一抖,粥碗差点脱手飞出,她苍白脸问:“谁?”
粗使婆子动作很快,一把就抄起门闩贴近窗台。
有呼啸夏风刮过,侧窗‘啪’大开,月光透明的洒进屋里。
粗使婆子抡起门闩准备罩头就打。
谁知,房门‘吱哑’散开,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背光而立。
多寿到底是在纪老太太身边服侍多年,很快镇定下来,冷冷道:“什么人?”
“骆凛。”
“谁?”多寿觉得这名有些耳熟似的。
骆凛踏前一步,月光跟屋里的灯光交相辉映出他健康肤色,俊朗五官的脸,还有上挑的眼角,似笑非笑的神态。
“你是骆太尉府上三公子?太平县尉?”多寿大吃一惊。
“正是。”骆凛拱手:“事关紧急,请恕在下失礼冒眛前来打扰。”
多寿跟粗使婆子对视一眼,皆看到眼底里的震骇。
“多寿姑娘,可否单独一聊?”骆凛面色凝重,不带一丝轻浮。
“好。“多寿示意粗使婆子出去。
门窗再次掩紧,多寿近距离打量着骆凛。
这个太尉府三公子,在京城早有大名。她往年在街上见过,印象深刻,所以今晚一见之下,竟然认出来了。
骆凛在她的注目下从容的挑把椅子坐下,一只手搁在小圆桌上,指对面:“坐。”
多寿顺从坐到他对面,为了掩饰紧张,伸手为他倒了杯茶,推过去:“请。”
“嗯。”骆凛将茶杯移开,从怀里摸出一张官府发放的证明身世的身份文谍。
“什么意思?”多寿一头雾水。
“霍小姐,为了防止你的真实身份暴露,这是我临时求了我大哥造出的一张假文碟……”
“你,你说什么?”多寿不等他说完,就惊慌的站起,差点把茶壶打翻。
骆凛平静看向她:“实不相瞒,我受人所托,打听你的下落。中间出了点纰漏,很可能被其他人查知,为了不连累纪府,也为了你的小命着想,这份文碟,你迫切需要。”
多寿浑身发抖,结结巴巴:“我,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骆凛眼角一挑,冷冷道:“明人面前,你还装疯卖傻?”
“骆,骆公子……”多寿快哭了,扶着桌子,脚都有点软。
骆凛敛起冷色,准备安抚几句。
多寿深咽口气,低声道:“求骆公子不要声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那埋在废园的那批财宝。”
骆凛勾勾嘴角:“放轻松,我是来帮你的,不是来勒索你的。”
“那么……”多寿脑子稍稍清醒点,回忆了一遍他方才说的话,眼眸一亮:“敢问公子受何人所托?”
“这个你无须知道。我来的目的是递交这份文谍,然后你跟纪老夫人对好口供就行了。毕竟,当年是老太太极力主张收留你。”
多寿惊恐又起。
当年,保国公知道她的身份后,胆小怕事不肯收留,还是纪老太太仗义豪气,把她带在身边,相当于养女一样养大她。
所以,她是很感激纪老太太的。自己暴露不要紧,千万不能连累好心的纪老太太。
“别担心,照我说的做,不会有事的。”
多寿下意识:“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骆凛微愣,抬眼看向她:“不错,脑子还算灵活。防范心也足够。就是用的不是时候。”
“骆公子,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按兵不动,足不出户,什么都不要管。”骆凛冷静点点桌面:“至于你心心念念的那批财宝,我来帮你挖出来。一分不少的全交给你。”
“啊?”多寿惊讶不已。
有这好事?骆三公子的名声不是那么神圣无瑕呀?真的是来帮她的?
骆凛手指点点桌面上的身份文谍。
犹豫少许,多寿终于拾起,仔细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