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把那些点子用在家里,”希尔顿·司各特低吼道,“可能就不会丢掉你的农场了,阿克。”他停了一下,向充满锯木的木桶喷了股青烟。“我敢说不到一年,你就会把你老丈人留下的牲畜和农具给糟蹋光的。”
迈洛.帕克突然闭上了嘴。一辆小汽车在办公室门外停了下来。透过窗户,他看到两个穿大衣的人,高高的个子,须面干净,正从卸载平台向办公室走来。
“检察官来得还挺快,”他说,“你打过电话才十分钟,吉姆。”他回到小桶凳上。“还带了那个叫哈里克的记者和他一起来。”
门开了。卡瑟上前迎接这位执法人和他的同伴。他们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个记者把脚上的雪跺掉。
“你说他们会逮捕谁?”迈洛·帕克问道。那两个人中没有一人回答。“不知道吉姆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杰夫是被杀的。”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希尔顿·司各特说,他的下巴在机械地嚼着烟草。“在我看来这是个意外事故。”
不一会儿,检察官和卡瑟进来了。卡瑟冷峻褐色的眼睛扫视了一遍屋里的人。最后他的眼光落在死者妹夫那布满红胡子茬的脸上。简陋的办公室里一片令人很不自在的寂静。
“你要抓的人在那儿,”卡瑟平静地提出控诉,“他是惟一的嫌疑人。”
阿克·尼尔森一下子后退到火炉炙热的铁肚子上。他突然痛苦地尖叫起来,烟袋从地板上弹起来,烟草飞撒得到处都是。他想跑,但冰冷的手拷一下子套在了他的手腕上,他瘦长的身体如瘫痪了一般。
检察官对此迷惑不解。他仔细地检查过犯罪现场,也将阿克.尼尔森似乎是急于告诉他的一切与此作了核对。套在骨瘦如柴的手腕上的手拷已经彻底瓦解了这位农场主的抵抗,但那也不能解释卡瑟是如何怀疑上他的。
“不会是幸运猜中的吧,吉姆?”他问道。“我明白你是怎么算出他有这种动机的。杰夫一直没有结婚,尼尔森的妻子就是他的继承人了。尼尔森盘算着他会得到杰夫从他父亲那儿继承的农场,还有他妻子所得的地产中的牲畜和农具。”
“但是有这个动机并不至于判定就是尼尔森把杰夫·布赖恩打昏,然后把他扔进他正在上油的齿轮里。”
卡瑟微微地笑了笑。“他并没有正在给水车的颈轴上油,检察官,”他说,“那是阿克·尼尔森故意打翻在齿轮下面的夸脱量器里的轻油。并且尼尔森还犯了个错误,他把轻油注进了油槽里。”
“看到炉子旁边盛黑油的夸脱量器了吧?那是600号重油。我们只把它用在水车的颈轴上。在冷天里,它就像沥青一样——没经过加热根本就倒不出来。”
“于是我就知道了迈洛帕克和希尔顿·司各特对杰夫的死没有任何责任。除了这种重油,他们根本不会用别的什么东西。那就只剩下尼尔森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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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号重油(巴兹尔·威尔斯)
作者:巴兹尔·威尔斯
尽管穿着厚厚的暖和的褐色大衣,吉姆还是打了个哆嗦。他站在有白色霜冻的平台上,它可以通向那个巨大破旧的水车下部齿轮。从轮子上包有金属边的水桶的孔中,细细的水流pēn_shè出来。在水轮下方,水珠轻轻溅落的声音不断从水色发暗的磨槽中传出来。
笨重但由巴比合金做的轴颈把水车巨大的轮子牢牢地固住,轮子尾部有一个齿轮,正好和一个巨大的木齿轮咬合在一起。在轮齿上,一种黏糊糊的红色的东西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幽湿的光。
“他本来应该是滑落到那边去的,”磨坊主勉强承认道,“但这个活儿他干了九年了……”他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
“看样子他是想要给机器上油。”那个瘦长的农场主说道,他的谷物在楼上等着磨。他摇摇头,“可怜的波琳,”他说,“她会受不了的。他们可是孪生兄妹呀。”
吉姆·卡瑟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我忘了你是他妹夫,”
他说,“杰夫·布赖恩是我认识的最好的人,阿克,我还打算周末为他举行个晚会呢。”
“他上周要是辞了工就好了,”阿克·尼尔森愠怒地说,“这磨坊一直是个害人坑。”
卡瑟强忍住一句怒斥。他趴到那个小齿轮上仔细看了看超大轴颈的油孔。往轮子下面和金属量具上的齿轮着时,他的眼睛眯了起来,那人肯定是往里面滴油时,正在咬合的齿轮卡住了他的头和右胳膊。
他小心地伸长胳膊,手指在油槽鲜绿色油的混合物里搅了搅,回转身时,眉头紧锁着。他在一条破皮带条上把手上的油擦掉。
“我们把县检察官叫来吧。”他对瘦长的农场主和长着张大脸,头脑迟钝的迈洛·帕克说道。这两人站在布满白灰的台阶顶上,帕克的脸仍是那样笨厚,但尼尔森转过头来,留着短须,发红的脸很惊诧的样子。
“你——你什么意思?”他问道。“你认为他是被人害死的?故意杀害?”
“恐怕是这样,”卡瑟确认道,“我们到办公室吧。在这儿挨冻没用。”
办公室是个简陋的小房间,有几张破旧不堪的椅子,几个木桶小凳围在一个生锈的圆肚炉子周围。在黑色木头柜台后的角落里,希尔顿·司各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