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徐来,华灯初上。

长泰宫。

姜素敏身上的衣裳穿得格外厚了些,自打有孕以来,侍侯穿衣的红绫就怕她着凉了。但凡她一表现出要减一两件衣裳的时候,红绫就一脸坚贞不屈的样子,看起来是打算长跪不起,来一场劝谏。

今日,姜素敏里头穿着一身天青色的常服,外面还裹着一件同色的袄裙。膝上搭着长毛毯子,正舒舒服服地窝在卧榻上看游记和打瞌睡,卧榻的周围了一圈燃好的炭盆子。她的保暖工作,好像已经成了这个冬天的头等大事儿。

她看了看散发着清冷光芒的不周灯,再看向角落的沙漏,发现已经到了酉时正,除夕家宴就快要开始了。

她便掀开身上的长毛毯子,走到占用了她的书案的庆和帝跟前,轻声地提醒他,“陛下,是时候出门了。”

庆和帝闻言,侧头看了看沙漏,发现确实不早了,便放下手里一直在研究着的《尔雅》。书案上洁白如玉的宣纸上,已经写好了不少寓意美好的字,字迹苍劲有力、有如铁画银钩。

姜素敏看见那张越来越多字的宣纸,心里不禁有些柔软。他这段时间手不释卷,细细地研读着《尔雅》,就是在为还没出生的孩子取名。

庆和帝看见姜素敏的目光落在宣纸上,便挥挥手,让她走到自己的身旁来,“爱妃,朕想了几天,若是男孩,则取名建;若是女孩,则取名佳。”一边说着,一边提笔圈住了那两个字。

他侧头看向姜素敏,问:“爱妃,以为如何?”

姜素敏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两个姓名,崔建,崔佳。

“建”,有建设、建造之意,也可以说是平地而起。

“佳”,就是美、好的意思,简单直接。

她的唇角漾起了温柔的弧度,笑意点亮了神遂宁静的眼睛,点点头,“臣妾认为很好,有劳陛下费心了。”

姜素敏从洪涛手里接过玄色的大氅,打算为庆和帝披上。庆和帝见状,也配合地弯了弯腰,然后微微抬起下颌,好方便姜素敏帮他系好大氅的带子。

庆和帝拦下了姜素敏的脚步,阻止她继续向外面走。回过头,他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感觉触手一片温热柔软,“这两天,朕就不过来了,爱妃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后殿的一众宫人身上,眼神冷峻锐利,声音里透着威仪,“尔等要侍侯好贤妃,知道了吗reads;。”

在令姑姑和郭姑姑的带领下,众人跪下,齐声应诺。

姜素敏轻轻握着贴在她脸上的大手,目光温柔,“臣妾会保重好自己的,陛下在家宴时,也要记得少饮两杯。”

庆和帝的声音变得柔和,他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背,“若是有什么事情,爱妃可以派人到宣华宫来传话。”

姜素敏站在原地,目送着庆和帝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长廊。

今夜是除夕,皇室肯定少不了家宴,这是庆和十五年里最后的一个宴席。由于姜素敏的胎尚未坐稳,还有孕吐频繁的关系,庆和帝特地交代过,贤妃今年的除夕家宴就不用出席了。

看见主子要再往回走,红绫马上上前搀扶,“娘娘,什么时候传膳?”

“现在就传吧。”

姜素敏的嗜睡越来越严重了,就算是窝在榻上看游记,都总是感觉昏昏沉沉的。难得不用侍侯庆和帝,她的打算是早点用完晚膳,早点睡觉。

庆和帝落座后,除夕家宴就正式开始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的宴饮太多了,也有可能因为今晚的宴席没有丝竹之音、也没有歌舞霓虹。所以,大家都表现得有些兴致缺缺,多数都在埋头苦吃。好像打算赶紧吃完,就赶紧打道回府一样。

王德妃有些漫不经心,用余光环顾四周,发现没有看到姜素敏的身影。她微微挑眉,心想,难道姜昭仪的胎儿不是很稳,怀相不是很好的传言,居然是真的了?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抛之于脑后。姜昭仪和幼子的问题,不过是些旁梢末枝,她现在已经顾不上她们了。

因为,王德妃现在的心里,有一件更为麻烦、更加棘手的事情,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庆和帝放下银箸,抬头环顾座下四周。他目光在宁王他们的食案上停顿了一瞬,然后就神色不明地移开了目光。

王德妃顺着庆和帝地目光看出,只见宁王妃万氏十分惹眼。

虽然她的脸上点缀着厚重的脂粉,但是瘦削的身形、蜡黄的小脸,年节里喜庆的穿戴也没有办法掩盖住她的暮气沉沉。宁王妃万氏看着比前几天更加赢弱了些。

宁王的脸上时刻挂着那个温文的笑容,身上尽是掩不住的意气风发。

二人的模样,使得这两夫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呢?

王德妃看在眼里,心里不由无奈地叹气,这都是专门讨债的冤家!

庆和帝看见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便举起酒杯示意,表示喝完这杯以后,除夕家宴就宣告结束了。

大家都欣然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散席这件事儿没有丝毫的惊讶和异议。

因为,除夕家宴一向都是这样简洁又迅速。毕竟,所有人明天都要在忙碌中渡过,早点回府好好休息,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儿。若是在明天的祭祀中出错,那就是不敬天地、不敬祖先的大罪过了。

按照规矩来说,正月的头两天都是在肃穆的祭祀中渡过的。

正月初一的那天。

凌晨时分,庆


状态提示:第47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