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下,梁承嗣颜面扫地。他是又羞臊又懊恼,居然被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
戏院外的人群被驱散,闪进了一对巡警,站在门外。
“都不许动。”巡警队长孔飞恺一声怒吼。
“梁司长,怎么您也在这儿,您的手……”孔飞恺颇为好奇地望着梁承嗣血淋淋的右手,不知该问还是不该问。
“滚,滚,滚,老子的家事你也搀和进来。”梁承嗣正好一股脑儿把心中怒气洒在了孔飞恺身上。
孔飞恺一挥手,巡警灰溜溜地撤走了。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梁承嗣认为自己手上也没有什么牌可以打,索性直入主题。
许琳冷笑数声:“没想到在你眼中我竟是这种货色,你是不是一直撒钱撒惯了,是个女人就是为了钱。梁承嗣,你给我听着,老娘不是为了钱,老娘当初认定你,也和钱搭不上干系。如果老娘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早傍个四五十岁的大爷,逍遥快活。哪似跟你在一起,死活不见面。”
梁承嗣听了她的一席话,怒火中烧,“你给我闭嘴”,顺手抄起一只瓷碗,就扔了过来。秋津奈绪和川岛芳子并未出手阻止,许琳受的伤害越重,他们反而愈能抓住梁承嗣的把柄。
“哐啷”,瓷碗不偏不斜打在许琳的额角,血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渗入眼睛,流入唇边,染红了半张脸。
“呸”,许琳啐了一口。她只是怔怔的立着,并没有擦干血迹的意思。梁承嗣冲上去,一顿拳打脚踢,许琳倒在了血泊之中。如是,还不解气,他仍想动手,被秋津奈绪一把擒住后手,反手压着脖颈,低在许琳的面前。
从来没有人敢对梁承嗣如此的无礼,然而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想喊出声,脖子里又是钻心的疼,根本发不出声。他不住地穿着粗气,脸都憋得通红。
整个戏院陷入了一团死寂,似乎一根钢针掉在地上都能惹起满院的骚动。
“谁都不要动,谁敢动,我就把他胳膊卸下来。”秋津奈绪一发力,痛得梁承嗣“嗷嗷”直叫,斗大的汗珠都流了下来。他给川岛芳子施了一个眼色,两个人慢慢地靠近门房,撤了出去。
外面停着梁承嗣的福特车,川岛芳子把司机驱赶下驾驶座,三个人扬长而去,驶出了长沙城。
在一处野山坡,车停了下来。
川岛芳子回身说:“梁承嗣,今个儿临行前,你小老婆都把你以前作奸犯科的证据交到了我的手上。如果你按照我们说的做,保你平安无事。否则,我们会把证据寄送到重庆,你等着你的死刑判决书吧。”
本来梁承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居然还有一线生机,他抖抖索索地说:“两位高抬贵手,我梁某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别说是一件,就是一千件、一万件我也答应。”
“我要你要把我安插到第九战区的侍从室。”川岛芳子说。
“你要到侍从室做什么?我姐夫的侍从室不过是个收发文件的地方,也不是肥差,不如你留在后勤司,有大把的油水可以捞。”梁承嗣谄媚地说。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照我们说的做就好了。”秋津奈绪捅了梁承嗣一肘,“老实点,否则一枪崩了你。”
离长沙城不远的岳麓山林深树密,人迹罕至,拾级而上三五里,便是鼎鼎大名的岳麓书院,门前悬有清儒撰写的一副黑漆对联“惟楚有才,于斯为盛”八个大字。为躲避日本人的眼线,第九战区司令部就驻扎在此处。
程潜是同盟会时期的元老,辛亥革命之际湖广之地的功臣,在国民政府享有很高的声望。他本人倒是颇为正直,奈何他耳根子软,管不住裙钗之戚,多有凭借他的地位,任意妄为者,他的夫人多番包庇,最后他也只好听之任之。
作为宋代四大书院之一,岳麓书院是明清时代湖湘之地士子讲学论道云集之地,涌现了诸多大家,自然卷帙浩繁,文物鼎盛。程潜所以把司令部选在此处,也是为了能躲避俗纷,空闲时可以潜心向学。
“姐夫,”梁承嗣脸上的横肉堆得像一朵花般绚烂,“我最近淘到一个好宝贝,是明朝宣德年间的青花瓷,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是不是又捅了什么篓子了。”程潜瞧着他手绑绷带,颇为无奈地说。
”战争时期,以国为家,我哪有那个心思呀,现在兵荒马乱,人手不够,我也亲自搬运货物,您看,这就是前几天运送物资时碰上的手臂。“梁承嗣故意捏一下手背,”哎呦“痛得他又直嚷道。
”这还差不多。“
”姐夫,我多方求贤,帮您物色了一个绝顶聪明的女秘书,张小姐。“说完,梁承嗣招了招手,川岛芳子走进屋内。
”呶,就是这位。张小姐是中央大学的高材生,博闻强记,做事稳重。“
”张小姐,假如我让你用几句话概述今日的战事,你不妨一说?“程潜冷不丁地问道。
”中日交战三年多来,死伤无数,其实中国的窘境皆是列强角力而致,日本、英美、苏联暗中较劲,殃及中国。如果想摆脱这种被动之局面,必须以战换取不战,以战场上的胜利,换的与日本谈判的筹码,才能渐臻和平。“川岛芳子分析的头头是道。
”奥,看不出张小姐一个女流之辈,居然胸中有如此丘壑,这个人才我收下来,承嗣,这次你举荐有功,回头我一定告诉你姐姐,好好地犒赏你。“程潜抚掌笑道。
川岛芳子如愿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