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南对着那两排举火把的汉子努下巴,漫不经心问道,“就这些人?”
一看就不是她的对手。
连大当家却摇头,转身往像山寨一样的大门走去。他一跨进那道钉着铜扣的大铁门,门两旁就跑出七名红衣劲装男子,皆提九尺长铁棍,一摆架势,棍子就振出风声。
“九东家只要有本事进得了我云茶岛大门,不必你查,我自会告诉你实情。”
连大当家说这话时,似乎根本没把王泮林放在眼里,却并非轻视对手。
他只是早提前打听过王泮林的身份来历,知道王泮林是王氏九子,而王氏才子倒是不少,没听说武艺超凡的。王泮林今晚就带两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书童,再深藏不露也受年纪的限制,另一只粉兔儿虽然完全不像少年身段,被称为剑童,可怎么看也不像能使出好剑来的样子。
“连大当家果真痛快人。”王泮林垂眸,弯起嘴角。
节南哼笑,“拉拉杂杂说半天,还不是要打进去,哪里痛快了?”
她一说完,腰上的旧剑已经到了手中,人也飞出。
飞到一半,拔剑——
呃?拔不动?!
节南立刻回头,“这是什么破剑?”
但听棍风,眼梢随即眯冷,抬手将长剑往身后一插一掰,立刻挡开突袭而来的两根长棍,同时身体灵巧横卷,让另两式打脚的棍子落了空,遂借长剑点地再腾上半空,双脚劈一字,踢开两棍,左手挥剑,把最后一棍子打压下去。
一敌七,都轻巧。
书童看得呆了眼,“她原来真会使剑?”
王泮林也眯冷着眼,沉默观望节南与那七人交战。他找她来,自是知道她剑术精绝,虽师承无名,一把蜻螭却不无名,对手狠,她就更狠,所以他才临时给她换了一把拔不出来的剑。
今夜,他无意看人没命。
不过两刻工夫,七人都丢了长棍,其中六个倒地不起。再看节南,那身侍童衣虽脏兮兮的,粉兔面具却安然挂在脸上,仍可爱伶俐的俏模样,双手撑着长剑把,立姿悠然。
只有为首的红衣客单膝跪着,唇角鲜血一行,面色惊惧,暗骂什么邪门功夫,连剑招都看不清,只觉让那支剑鞘砸得眼冒金星,“你……你小子报个万儿,我们是长白帮弟子,青山常在,绿水常流,一定会再来找你较量。”
节南抬手冲王泮林一指,笑若清铃,“我是他的剑童,听他吩咐行事,我管你长白短白,你们应该找他雪耻才对。”
红衣客狠狠看住王泮林,“小子,我记住你了,你等着,自有我帮高手会你!”
王泮林不以为然地挑挑眉。
红衣客回身,对还没回过神来的连大当家抱拳道,“连岛主,我们几个给您丢了脸,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技不如人,但我们绝不白拿你银子,待回去禀报帮主,长白帮自会再派他人接替。告辞了!”
不待连大当家说话,红衣客扶起脚边一个同门,道声走。
这几人立刻滚爬起来,相互扶持,跌撞走进门去。
“你们别走啊——”连大当家正要追。
王泮林高声道,“连大当家,别忘了你还有客人要招待。”
连大当家猛回头,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长吐一口气,侧身往门旁让了让,“好,我说话算话,九东家请吧。”说好这话,眼珠子朝节南身上凸瞪一记,“也怪我没打探仔细,不知九东家手下还有这么了不得的剑童。”
“好说。”王泮林走过节南身旁时,居然还对她一眨眼。
节南差点又翻白眼,心想打赢的是自己,他王泮林得意什么鬼?
书童也过来了,刚想伸手拽节南袖子,却不料袖子突然缩了上去。
“有话可以用嘴说。”真当她泥人啊!谁都想来捏一把!
书童暗道不愧能耍剑的人,动作好不灵敏,“我是想让你别傻愣,跟紧公子。”
“我还是离他远着些得好,免得失手——”一刀鞘劈了王泮林。
谁知,虽然进了岛,连大当家仍不请王泮林到有屋顶的地方坐,一杯茶都舍不得,直接带着走过那片宁静的岛居,来到一大片梯田下面。
节南不懂茶树,只觉满月夜色中冒出来的新绿嫩尖很灵跃。
“就少报了一成。”连大当家小心摘下一颗茶尖,放在掌心让王泮林看,“是我前两年改良的品种,今年似有收成,但还不确定茶味,所以才没敢多报。”
王泮林拿着看了闻了,“香气倒甚过往年。”
“闻香还要泡得出香,又不知清明雨季会不会早到,也不确定春雨对改良品种的影响有多大。”
连大当家说得一本正经,节南听得无感,但看王泮林点头,又若有所思的表情,还以为这位是懂茶的行家。
王泮林拈着那颗茶尖半晌,“茶叶和庄稼一样,要看老天爷的脸色,收成本来就不好估,也怪不得大家总要少报两三成,哪怕司天监说风调雨顺……”
连大当家眼中露出喜亮,“就是说——”
没等他一个啊字蹦出来,王泮林就走上梯田,蹲身拔出竖在梗边的一块小木牌子,对着月光看完,又给它插回地里,然后又上一阶梯,拔另一块木牌子再看。
每棵茶树下都插这么一块小木牌,写着南一一,南一二,诸如此类。
节南虽然完全搞不懂这位公子想干嘛,但察觉连大当家的眼神变了。
“九东家,我带你去东坡贡茶场瞧瞧。”干笑着,连大当家